《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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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弦-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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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朕喜欢你的胆识。」说着亲自扶起赵谱,「朕要你辅佐大宋江山直到永远永远。」

「微臣定不负皇上所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那笑看天下苍生的狂妄霸气,赵匡胤似乎有种魔力,只要是跟随在他身边的人都不自觉被他吸引,愿意在他身上睹上一切,包括性命。

于是很多天之后,赵匡胤办了一场举世无双的盛宴,除了早年随他打天下的生死兄弟外没有邀请其他臣子,亦没有任何宫女太监伺候,他说那是属于他们兄弟的聚会,不要被世俗的藩篱限制,他们只是朋友,不是君臣。

宴会的豪华奢侈据说足以媲美赵匡胤的登基大典,玉树琼浆,山珍海味,一天之内厨子煮的菜肴能让民间吃上一月,一日之内点燃的灯火更能让天下用上十年,所谓酒池肉林,殷王朝强盛千年都不及当日片刻的金碧辉煌。

『皇上,您欲息天下之兵,但您可明白,迫您兴兵的不是北汉刘钧、亦非西蜀孟昶、更非国力孱弱的南唐吴越,而是一个个功高震主的开国元勋。』

赵匡胤愁眉深锁,听着赵谱针砭时政,始终放不下的心更是被人狠狠捅上一刀,让人捏在手里把玩,所谓眼中钉、肉中刺,一日不除,叫他如何安睡?

『皇上,您当年又何尝不是与周世宗情同手足,对周室忠心耿耿?可一但时机成熟、大权在握,谁又不想做皇帝?这与忠不忠、义不义无相关连,时势造英雄,当有天部下们硬把黄袍披在您的兄弟身上,他们能脱下拒穿吗?』

赵谱一席话说的是赵匡胤胆战心惊、冷汗直流。天下英雄爱江山,他是英雄,眷恋名利权位,早有一登大统的决心,天时、地利、人和双双具备,大丈夫作事从权,无所为却也无所不为,改朝换代必定生灵涂炭,他不兴干戈、保全黔首,已经是仁圣贤君,后世谁敢说嘴?

『禁军控天下兴衰、御帝王安危,一但举旗造反,世上谁人能挡?各地节度使掌民生赋税,犹如当地之王,人人只知有将、不知有皇,即便皇上的生死兄弟忠心耿耿,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数十年后他们也能像他们的父祖一般,效忠我大宋王朝?』

赵匡胤想起了刘邦,想起了汉朝,功高震主的韩信如何惨死,那一出出几乎成为定理、新王登基诛杀功臣的故事。最后他想起雪夜逼宫,符太后拿玉簪刺瞎双眼,两名宫娥龇牙裂嘴瞪着他,皮球般的头颅滚来滚去,周宗训的皇袍喷满鲜血,吓得晕倒在地。

无毒不丈夫,赵匡胤从来不是正人君子,他惨忍、他霸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是他聪明些、机警些,巧立名目,移花接木。人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 事不成,他要忠孝两全,却又不愿放弃大好河山,他办到了,坐在梦寐以求的龙座上,睥睨着旧时同进同退的兄弟,说的不是『吾皇万岁』,而是『众卿平身』,这 个皇帝干起来有滋有味,他还不想放手,还想再嚐千年万年。

石守信、张光翰、赵彦徽、王审琦、慕容延钊、高怀德等人齐声参见,拜倒在赵匡胤面前,如侍俸神灵般虔诚景仰,语气中是深深的崇敬与尊重。

「咱们都是兄弟,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赵匡胤笑容满面,步下台阶,亲自扶起与他生死相交的同命兄弟,他们一个个为他挨过刀、挡过剑,大夥儿都是过命的交情,如今自己做了皇帝,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他们,只是…只是……

树茂者伐,人高者杀,功丰者身危矣。

举世无双的盛宴很快结束了,朝廷出了怪事,被誉为国之栋梁的将军、节度使们一夕之间上表请辞,说要返乡养老,均以『去意已决,请陛下成全』、『戎马半生,但求终老』、『厌倦仕宦,寄情绿水青山』推讬,任凭赵匡胤百般慰留都不给半点转圜,义无反顾坚持离去。

高高在上的圣明天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握着一双双同甘共苦的手掌,无论如何声泪俱下,就是留不住辞官的众人。

至于赵谱呢?

他依然稳稳坐着他的相位,俸禄一年超过一年,日日蒙君王召见,成了赵匡胤信任的左右手,羡煞天下多少妄想一步登天的儒生。

一只书,一块印,了却君王天下事。

一杯酒,一场宴,多少豪杰梦魂终?

那易尽天下的半杯水酒,此刻正在赵匡胤小小浅浅的杯中,映出他深深又濛濛的脸,然后惊破天地的划穿时空,一饮而尽,什么也不剩。

断弦(四)

▼冉冉秋光留不住

当涂西北有牛渚山,那山似以野牛之势奔突而来,其北突入长江,形成一个形式雄壮险要的石矶,名曰『采石矶』。

采石矶,临江险峻,平时是南唐着名的登岸圣地,到了战时就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在很久以前,长江以北、淮河以南,一大片土地都是南唐的版图,采石矶距离 金陵不过一、二百里,算是南唐的腹地,南唐朝野几十年都在歌舞升平中度过,人们只知采石矶登临之险,逐渐忘却了它的兵争之用。

这几年下来,在江北、淮南大片土地上南唐军队与北周、宋国军队有过几场角逐,南唐军队屡战屡败,把半个国家割让给北周后,自赵匡胤篡位后又与宋国形成南北对立的局面。

采石矶上,有李白胜迹谪仙楼、捉月亭(注六),有晋朝大将军温桥胜迹燃犀亭(注七),还有佛寺庙宇,都是揽胜佳处;而采石矶下那些突出的怪石,还是人们垂钓的好地方。

「国主?国主!」

「嗯?」李煜侧着头打盹,他已被林仁肇疲劳轰炸超过一个时辰,印象中的将军总是沉默寡言,穿着战袍立在一旁听他训示,怎么这会儿禀退左右就聒噪起来,说的慷慨激昂涕沫横飞,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恨不得为国捐驱死而后已?

「国主,采石矶是兵家重地,应当派遣重兵把守,如今您让僧侣在该处建寺,反而命令撤兵,若是赵匡胤从该处打来,江南无法防范。」

「朕本来是要派遣重兵把守的,可大师说那是佛门圣地,世俗纷争不该骚扰,宜建寺庙化解干戈,朕觉得有理,便准他所奏。」

「大师?哪个大师?国防重地岂能换成寺庙?」

徐游在旁说道:「便是江正江大师。」

「妖僧!」潘佑咬牙,恨恨骂道:「这妖僧怂恿国主建寺,还要国主立法让朝廷奉养僧人,导致江南百姓好吃懒做,一股脑儿全部出家当和尚,根本是在掏空国库!」

「潘大人,此言差矣,上天有好生之德,国主不过希望众位大师为大唐祈祷,佛祖多多保佑罢了。」

「哼,祭祀上天自有国家礼仪,还需要那些假佛门名义行骗财之实的蠹虫祈祷?」潘佑怒甩衣袖,对着李煜奏道:「国主,臣请国主收回成命,遣返僧人,要他们下田工作,增加税收,以充国库。」

「爱卿,你误会朕的本意了。」李煜揉了揉太阳穴,上殿议事对他犹如酷刑,每日早朝更是如坐针毡,「礼教之化在于人心,朕希望江南百姓奉公守法,心存仁 义,佛门劝人向善,不偷不抢,人人若能本着慈悲之心,则盗贼不在、纷争不在、狱讼不在,以金陵为中心推广至天下,北汉、宋国、西蜀、吴越、南汉,天下再无 纷争,四海升平,岂不一大乐事?」

「荒谬,简直荒谬!」潘佑真恨不得冲上前打醒这昏君,如此不切实际的话怎能出自统驭国家的帝王之口?「治乱世,用重典,国主本意虽好,可用的不是时 机,那些仁义教化该等天下太平,没有外患虎视再行推广!赵匡胤千万大军隔着一条长江和我们遥遥相望,当他铁骑踏破金陵,国主是要拿着金刚经对他说法,告诉 他我佛慈悲,请他将军队撤出江南吗?」

「这……」李煜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安抚道:「爱卿多虑了。」

「臣没有多虑。」潘佑倏地下跪,两行热泪落下,沉声道:「国主,江南危矣!南唐大臣纱帽丢不及的时候到了!」

「你说什么?」

「臣两代侍唐,对江南有很深的感情,看不得国主听信奸佞,遭小人蒙蔽。」

「朕自有主张,有事明日再奏,退朝。」李煜最怕这帮老臣动不动就哭的呼天抢地,逼着他下一堆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的圣旨。他想起了嘉敏,想起日前新纳的妃嫔窅娘,两名女子都以能歌善舞闻名,管絃丝竹为他解去一切烦忧,本能的想逃离冷冰冰的大殿。

「请国主留步。」潘佑挡在李煜身前,一付从容就义模样,裴厚德在旁斥道:「潘大人,国主说要退朝就得退朝,天大的事儿你也得明天再奏,做了这么多年中书舍人,难道连基本的礼仪也不明白?」

「我就是因为太明白了!」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潘佑自诩为了国家社稷冒死上谏,一片赤胆忠心,苍天可鉴、日月可表,想不到李煜不为所用,也不 力图振作,只是一味安于现状、丧权辱国,不觉气血上冲,大声骂道:「国主听信奸邪、败坏国家,古有夏桀、商纣,暴虐无道终自食恶果,为千夫所笑,如今国主 所作所为简直比桀纣还要不如!臣不愿侍亡国之君、亦不想和奸臣相处,请国主赐死微臣,以谢天下!」

李煜从来不曾发怒,几乎是个没有脾气的人,如今他的臣子竟将他比作桀纣,还说他连这些遗臭万年的昏君也不如?于是咬的牙关嘎嘎作响,整张脸都白了,恨恨嘶吼:「来啊,给朕拿下!这乱臣既然想死,朕就成全他!」

「不可,万万不可!」

陈乔、张洎、林仁肇等人跪成一片,叩首道:「潘大人忠君爱国,一心只为社稷,请国主恕他出言冒犯,从轻发落。」

徐游冷哼一声,「出言冒犯?他将国主比作夏桀、商纣,这等大逆不道,哪里只是出言冒犯?」

「你别来添乱。」陈乔瞪了徐游一眼,在李煜身前跪的更低了,「国主,潘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恳请国主三思。」

「国主,忠言逆耳,潘大人如今敢当面斥圣,定是抱着必死之心,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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