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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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关先生-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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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坐在方馥浓眼前的陈先生中等身材,八字眉,黑粗框眼镜遮着一张不怎么英俊的脸,穿着倒挺得体。两个人开场就用英语聊了起来,陈先生说普通话时也收不住地要往外冒些英语单词,笑说自己在英国生活久了,这一回国一时还真切换不回母语模式。

聊了一会儿在爱尔兰读书生活的情况,方馥浓点着一根烟,笑着问:“那你肯定去过寡妇街上的Tower Bridge了?每年夏天都有裸女表演,场面十分壮观。”

“听说过,但没去过,学业实在忙。”陈先生笑了笑,取出一只双支松木酒盒,说是从英国带了两瓶好酒,算作俩人初次相见的见面礼。

伸手一接,便觉得重量不对。方馥浓将烟咬进嘴里,一手托着酒盒底部,一手稍稍打开盒盖看了看——

满满的红色人民币,少说二十万。

方馥浓不动声色地将盒盖合上,把酒盒推还给对方,笑了笑:“胃不好,不敢喝了。”

陈先生也笑,只说一见面就觉得彼此投缘,非结交方馥浓这个朋友不可。没聊几句,便又把话题扯到了180万的冠名赞助费上。话里话外,都是“一旦事成,必有重谢”的意思。

“我也是帮老板做事,如果恰好帮上忙了也是分内的事,谢不谢的就太客气了。”方馥浓将没吸两口的烟揿灭在烟缸里,起身要走,“公司还有事情,下回再聊。”

刚跟着对方跨出了咖啡馆的门,凯文就急着问了:“你怎么这么就走了?重点还没谈呢?”

欧化的眼皮耷拉着,花哨的眼睛也不精神,方馥浓懒洋洋地应了一句:“跟个赝品谈什么?”

凯文不理解:“赝品?什么赝品?”

“一个在爱尔兰居住生活了十四年的人,为什么满嘴都是澳洲土语?”

“你说那个陈永清啊……”凯文试着回忆了一下,摇头说,“没听出来啊……”

“蠢蛋。寡妇街上没有一家名叫Tower Bridge的酒吧,也没有每年夏天的裸女表演,我瞎编的。”凯文这种操一口Chinglish的人当然听不出来,可方馥浓耳尖得很。他没怎么掩饰自己对凯文的鄙视,问他,“我问你,你一直与觅雅的公关部合作,应该也认识在我之前离职的两位公关总监了?”

“那是肯定的。”

“他们为什么离职?”

“其实战董……就是战逸非他爹,一直不主张设立PR这个部门,他觉得干这行的都是骗子,他认为直接对症下药设立一个GA(政府事务部),由市场部兼管就差不多了。但战逸非坚持要设立,这公司内部的斗争咱们旁人也看不明白。反正我听Jenson……就是你的上一任说过,战逸非这人太作,什么都要你做,又什么都不肯放权,一面要你成为他的心腹,一面又挑刺找茬处处疑心……”

“果然。”不是不想要这二十万,但决不至于见钱眼开就因小失大。方馥浓心里琢磨,这个“赝品”不是思域那边派来的,战逸非并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傻,可这样的试探要是天天都来一次,恐怕常在河边走,就难免要湿鞋。

“果然什么?”还没等凯文把这层意思吃透,手机就响了。方馥浓犹豫了半晌是否掐断,最后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就来了一通骂:“你这孙子能耐啊!把我的号拖黑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哥哥我哪儿敢啊。”

“什么时候还钱?!”

“我这不刚找了份工作嘛,钱还没到手呢。”

“孙子你别溜啊!要不是知道你有点能耐,我也不能在你山穷水尽的时候给你担保,让人借你两千万!”

“我记在心里呢,”方馥浓把嗓子掐出花旦腔,眼角眉梢都是戏,“还是哥哥知道疼人……”

“别发骚!你他妈对我发骚也没用!我说你小子白长这张脸啊,找个富婆发骚不就来钱了么?这个月的120万一个礼拜内必须还,敢借6分的利息就得做好被人打断腿脚的准备!”

电话那头的人撂下狠话后就收了线,凯文悄悄靠了过来,问说:“不是我偷听啊,那人嗓门太大了——你借高利贷了?”

见对方似是默认,凯文惊喊起来:“这钱也敢借?你他妈是疯子还是赌徒啊?!”

方馥浓笑笑:“疯子,赌徒,我各占一半。”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也不会借这个钱。6分的月息,10个月,没魄力的人想都不敢想,没能耐的人非被逼得跳楼不可。

方馥浓站在原地,抬眼望着一片正在建造中的楼盘。凯文看着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又叹气说:“我手上那些见过你的美女模特,哪个不是宁肯不要百亿身家的老头子,也要嫁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想要的东西都买得起,想要的女人都能得到,换谁都该知足了!守着你那八、九千万的资产过一辈子不是挺好,为什么非要压上全部身家去南非淘金?这世上有几个白手起家的有钱人?没关系,没背景,你再拼下去也到头了!不是谁都有严钦的命——”

“边儿去!”嫌对方太吵,方馥浓横了凯文一眼,把他推离自己远了些。

他望着的楼盘都属于正业集团。繁华都市,繁华地段,一个平方近十万,拔地而起的不是一栋楼,而是几十亿。

这就是严钦说的山顶,这就是他拼得头破血流也要爬上去的地方。

手机又响了,这回是短信。

战逸非来的消息。一个地址。一句话。

方馥浓看了看时间,还早,连忙打车回公司。

凯文本想送他,对方却不领情,只得在他身后喊:“公司里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急?”

坐进车里,方馥浓透过车窗对凯文露出一笑:“回去打辞职申请。”

战逸非的那句话是:这个地址,晚上八点,你跟我去见唐厄。




第十五章 贵妃醉酒

方馥浓到场的时候,战逸非和唐厄早已经坐等多时了。唐厄带着他的经纪人,一个比他本人还珠光宝气的男人,个子勉强一米七,细鼻细眼,一脸雀斑。由于战逸非被吊销了驾照,出行都由司机接送,他打发司机去洗桑拿,所以包间里只有三个人。

包间的装修是古典中式风格,落地的宫灯恰似娟秀少女,桌椅盖是有了些年代的红木,其余的摆设也是素雅含蓄,灵秀欲滴。墙面上饰着一把折扇,将秾艳的桃花绘为扇面,上头还提了一笔颇有名家风范的草书。这么一处怀古气息扑鼻的地方,坐在里头的人倒是顶洋气。唐厄那张脸精致俊美得挑不出一丝差错,全身上下却莫名散发着一股妖娆的气质,媚得过了火。

唐厄的经纪人托尼坐在离两个人挺远的地方,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和别的男人腻歪。足以坐下十来个人的桌子,他俩非腻在一起,同款的腕表,一模一样的格纹衬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天造地设是一对。

方馥浓进门时恰巧就看见唐厄在喂战逸非吃菜——他用自己的筷子夹着一口鱼,还特别细心地让另一只手接在鱼肉下面,像是怕那汤汁滴落在战逸非的名贵西服上。

将细嫩的鱼肉含进嘴里,战逸非没想下咽,他挑食儿得很,觉得这千元一斤的刀鱼还没上次街边的菜饭好吃。

唐厄看他皱着眉,便马上将软软糯糯的舌头送了过去,两个人吻着,吮着,鱼肉化在了嘴里,留下了一嘴的肥美。

“想听你唱戏。”

战逸非的手摸在唐厄的腰上,把他往自己怀里搂,唐厄怕痒,笑着推搡兼推辞:“我哪儿会!”

“你不是会唱吗?”战逸非眯起一双细长眼睛,脸上露出回味的表情,“《爱似花火》里你唱过,荀小楼。”

“荀小楼的那些戏都是配音的,我真不会。再说,这年头谁还听京剧啊。”唐厄转头看托尼,对他说,“你看看这会儿公司的歌手谁在上海,让她过来给战总唱歌。”他说的公司就是目前自己签约的寰娱国际。寰娱国际也属于正业集团,旗下不少当红女歌手,人前是女神,人后是神女,只要一个电话就能叫来陪酒卖笑,听不过瘾了还可以当场甩她一个嘴巴子。

“算了。”战逸非有些扫兴,一张凌厉清俊的脸显得蔫了,想了一会儿,又贴着唐厄的耳朵问,“晚上去我那里?”

“不去。明天我还有一个通告,玩不了太晚。”话虽是拒绝的意思,手却一点不老实。唐厄把手伸进了战逸非两腿之间,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挑拨着。

“不玩你。”战逸非夹了夹腿,把唐厄那只不安分的手夹在腿间,一脸顶认真的表情,“就抱着你睡。”

“那就更不去了。没劲。”

将那双凤眼里的失望全看进眼里,一旁的方馥浓简直不可置信,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一个喜欢在酒吧享受别人口舌伺候的男人绝不该纯情如此。

意识到方馥浓正以一种万分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战逸非摆正了脸色,也不知是解释、掩饰还是欲盖弥彰,“刚才唐厄告诉我,那些杂志上的内容只是为了新戏安排的炒作。”

唐厄的经纪人,那个小个子雀斑男托尼赶忙接话,“那都不是被人偷拍。那就是安排好了的摆拍,那天一起出游的还有同公司的几个女艺人,不过没露镜罢了。”

嘴角隐隐现出一个弧度,方馥浓视线一低,心里骂了句:鬼扯。

似乎直到这个时候,唐厄才意识到进门来的人是自己的老相识,而令方馥浓本人也感到吃惊的是,对方满脸欣喜,马上迎着自己站了起来,张口就叫“哥”。

“以前每次和我哥出去,别人都以为我们是亲哥俩。”招呼对方坐在自己身边,唐厄把脸凑近至几乎贴着方馥浓的脸,笑着问包间里另两个男人,“是不是很像?”

“不说不觉得!”托尼一惊一乍,夸大其词,“这一说,简直是拿着尺子,比对着对方长的!”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眉头拧得紧,战逸非似乎不知道俩人曾经认识。他毫不客气地扫了方馥浓一眼,又把眼睛挪向唐厄,微微笑了,“你好看多了。”

包间静谧,唐厄也不方便露脸,托尼自己去取了两只酒杯,与方馥浓眼前的并排放作一块儿。不是用来小酌的陶瓷酒盅,而是用来豪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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