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爱恨,生死一瞬古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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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爱恨,生死一瞬古木-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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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逼视,也能清楚瞧见那是怎样的一副皮相,是人都过目不忘,是人都害怕不
已,是我更是逃之不即。

    瞬间,连睫毛也会战栗直竖,向他森严戒备吧。

    他眼里,那幽幽的蓝里,有一瞬的心慈手软,但在我坚决闭起眼睛拒绝接受
眼里有他的那刻,他更恼于那片刻的良善——什么良善!对我和他,只有弱肉强
食。

    “欧阳念,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他对我耳语,微热鼻息,低沉又暧昧,话音还未落,竟迅速一掌补来,打得
我立时头偏一旁,半边脸上只剩火辣辣疼得厉害,我坚决挺着身体,不再倒下。

    他何时竟已撤下所有部众,甚至连秦展也不在旁边看我好戏?

    这才是我最怕。

    疲倦、疼痛、什么希望都没了,我几乎就愿当丧家之犬,匍匐叩拜于地了。

    我晃晃头,想让自己再多清明一刻,为什么不呢?我也想测测自己忍耐痛苦
的底线到底是多少?是流多少血才够,是废几条胳膊几条腿才够,是必须得看这
个人多少眼才够!

    我连啐他的力气都不够。

    他就那样看着我,笑痕如果是种武器,他早已刺得我前疮百孔,在他弯起的
嘴角上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杀戮和欲望,尖锐的、冷冰冰的东西从他的眼里扎进我
的身体,毫无例外,我跟所有人一样,我情愿低头,但他扣着我脑袋,我实在动
弹不得,对表演臣服无能为力。

    我疲倦。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我缓过神来:原来希望是个大笑话。

    我终于被他的凝视和掌控逼急,我向疯狗一样发狠,我冲他大叫大嚷,激动
沙哑:“我只后悔!我后悔我是睁眼瞎,竟会把坠子扔给你,我根本就该看你去
死,我根本就不该把手伸给你,我根本就不该跟你说那些我一点都记不得的鬼话!”

    距离如此接近,彼此的喜怒哀乐虚情假意都无法隐瞒,但在这个取代各个豪
门旺族、一统黑道群雄的新霸主身上,谁又有能耐看出一点深不见底的波动!我
觉悟,再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活在这个黑暗的世界,我差他何止十万八千里。

    他尖锐、冷冰冰看我,这是他近年来看我的惟一方式。看我怎样在他步步进
逼面前,一点点剥了外壳,淌血淌了一地,也没人肯管。

    他慢慢开口,我料想他又要故意气我辱我:“你说:把手给我,我们会离天
空最近。”

    沉默' 自由自在'。他说完后,竟哈哈大笑,就像刚才是自己给自己说了个笑
话听。

    我胸闷,只有大口喘气。

    “萃嫁给你,我们就是最强的联姻,是你自己毁了一切。”当年种种一一闪
过,再也不能回头,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我就算万劫不复也只能坚持自己没错:
“你竟敢婚礼当场撒手走人!我们欧阳家、让我妹妹全都颜面无存,我父亲他—
—他——”我全身都在哆嗦,无法继续我的愤怒和仇恨。

    他明显忆起往事,挑起了不堪伤疤,扯我脑袋的力道愈发恨辣,颜面无存的
岂止我们一家?

    我脑袋嗡嗡响,但看到他眼底隐晦怒意,反而助我片刻清醒镇定,学他哈哈
大笑,猖狂自得:“像你这样妓女生的杂种,也只配娶妓女。”

    我嫌他怒火还燃得不够,挑他最在意的尽量伤他,这才能让我心里有片刻好
过。

    他此时应该扑上来,死命踹我几脚,或揍我几拳,或干脆拔枪干掉我好了,
看他怒极反倒一脸平静无恙,好似谁都伤不了他寸许,我想他此刻确实也有此意。

    我只需缩头等死,我缩了缩头,但我的心此时如同断了那悬命的一线,痛极!

    我面色已经不如死灰,而是当即恨不得就死,汗水密密渗出一身,只血已干
涸的额头复又“滴答”血流如注,那种疼,就如同把四肢百骸的筋骨都一层层一
根根抽调出来,还要剐开多少皮肉才能见底。

    雷煌看我突然滚在地上,身体抖摆如秋风扫落叶,也似一愣,我宁愿出乎他
意料,省下他等会再费力弄死我。

    我捣着心口,拼命捣,但无法松弛,心还是堵着,我张着口,却疼到呼吸不
进空气!

    虽然死都是一回事,但这种水鱼上旱岸的狰狞死法我已躲了二十多年,今日
还是躲不过去?

    雷煌一旁睁睁看我挣扎,我终于达他心愿了!他的威胁终于实效了,我是痛
苦得快死了。

    他一定要笑了。

    我等他笑完,我再去死,好在地底下咬牙切齿咒他。

    “那晚,你说的话有半分是真?”他纹丝不动,声音平静,清楚问我。

    那晚,那晚……此刻,他竟还记着那晚,我是要回他真还是假,他才赏我一
条活路?

    13

    没有什么那晚,从来没有。

    但这痛,和这男人……都让我发疯。

    我终于耐不过,悲惨哽咽:“是真的。”

    这时候说的话,就是笨得像猪都知道是假!

    但眼前这个男人听完我的话,竟无比神奇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
他握着它,牢牢握着,我盯着它,紧紧盯住——我的救命稻草!我的药!

    汗水打湿眼睛,我趴在地上,看药瓶盖子被一把旋开,雷煌并不看我,他沉
沉眼里好象也只专注着这瓶药,是要赏我换我片刻残喘?

    他走到我身边,弯身,倒出一粒,托在手心,另一只手就要掐着我下巴好张
开吞药,他把眉头慢慢簇起,是嫌我血污满面脏了他的手?

    我眨了下眼,掉下一粒暗红,聚集力气,我突然冷哼:“上个床你就什么都
相信了,你当自己是纯情小处男吗?”

    雷煌松手,直身,拿着我的药,他走开,走到大厅正中的人工湖前,停下来。

    我实在忍不住紧盯他手上瓶子,大口喘气,蜷身如小虾米。

    雷煌最后看我一眼:“那你就去死吧。”

    他手倾,药丸瞬间挥洒,雪白如瀑,全沉水底。

    我的药,我的药,我鼻酸。壮士断腕的豪情我平素没有,此刻逞能,纯粹无
聊无能,我不是青山,留得柴火又有何用?

    雷煌就走。

    他妈的什么男人?我昏茫茫的头脑里就想我早知道他不会救我。

    我看着手上被塞的小玩意,是什么啊?是一打棒棒糖,无颜六色,橘子、草
莓、苹果、柠檬各色口味俱全。

    “你师傅走了,以后,你只能跟我们玩了。”

    二十一岁秦展对我笑得豪迈,他已经比我高,比我壮,开始有男人的气魄,
奇怪当年乍见面时,他还是个立时叫人怦然心动的标准美人胚子,现在的他不美
但仍俊,有种勃勃的野性与生气,与沉闷无聊的我截然相反。

    但情商上,只见退步。

    一旁的妹妹,显然不乐,瞥他的眼神,都是嗔怒,怪他这个卤男子又信口许
诺,破坏了他们多少次单独相约的好时光。

    谈情说爱的人啊,好生羡慕。要不是心跳动辄加剧不利我的生存繁息,我也
要拉个小美人轰轰烈烈大谈特谈。

    妹妹忽然想起什么,抿嘴笑起来:“哥,你快有的忙了,我听妈妈说,多少
人已经上门给你提亲了。你到时候只怕没时间一个一个照顾得过来。”

    秦展捣了我一拳,只用了小力气,知道我这身子骨受不住。

    我嚼根柠檬味的,嘎吱嘎吱。

    秦展剥了一根,给萃儿,萃含着,表情优雅而微微诱人,秦展看看她再看看
我,转而笑话起我:“大少爷,你是吃糖还是吃饭啊?”虽然这样说我粗鲁,我
也不恼,叼着迅速就光溜溜了的木棒子,冲他们摆摆手,“快走快走,要我跟你
们玩,我这里——”比比脑袋的所在:“都会退化十年。”

    妹妹一笑,愉快而放松,仍旧靠着秦展。秦展似有些失望,伸手要拉我,我
已知趣闪人。

    我捧着一堆吃的,见一个撒一个,当我走到后园里,只剩嘴里叼的,我爬上
树,仰头看寥阔天空,蔚蓝巨大,好象小时候见过的海洋,我好象还没来得及学
会游泳,就从这里跌了下去。

    有些神经质地捂捂心脏,确知它仍然安静跳动,不会此时作怪。我满意地晃
着悬空的脚,更满足地哼哼,随便哪首小歌小曲。

    我低下头,当即一窒。

    这个人,又出现了。

    看着我。

    这个明明穿休闲服,却尽是昂藏狂野气势的男人,正以眼光侵略我的树,我
的园子,我的地盘,仰视的角度,连我这个主人都无所遁形。

    我也看着,正眼看到了对我这个年纪来说太过凶险也狰狞的对手,几乎是瞪
大眼而一眨不眨,好象被蛇勾住魂的小青蛙' 自由自在'。他静静看我,我才发现
他有一双湛蓝的双眼,跟他这个人截然不同,如同晴空万里。

    突然间他看着我说:“原来是你。”

    他的声音缺乏温度,跟他这个人一样捉摸不透。

    然后,这个俊极冷极的男人对我微笑,很温和无害的好人模样,还有股白马
王子的潇洒劲头' 自由自在'。我要是女人,没准会从树上一头栽下,但我全身绷
紧,小心提防。

    他没注意我的谨慎,或他根本不在意,他甚至对我伸出手,“下来吧,小东
西。”

    他准保以为我会听命,他准保以为叫我什么小东西我就会感激涕零,连妈妈
都没这样叫过乖僻无常的我!他居然敢这样叫我——“呸。”我干脆俐落朝他啐
了一口,快快站起来,“噌噌噌”爬得更高,好让浓密的枝叶挡住我不乐见的面
目。当我爬到最高处,我勾头往下打量,什么人都没有,没等我没追我,刚才像
是南柯一梦,醒来成空。

    14为什么我要穿这么难看的西装,待在这么高耸缺氧的地方?还要看一大堆
的文件,公事私事,黑事白事,难道个个都离不得我?

    我坐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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