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爱恨,生死一瞬古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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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爱恨,生死一瞬古木-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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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象我们平等。

    “你跟那个死人说了什么?”他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灌,显然心情也不见
得多好。

    我站起来。

    他坐在那径直拽住我袖,很有些嚣张,冷冷逼问:“只要你去死,乖乖去死,
我就照顾你家人?”

    我拿我的易拉罐,扣他头上,浇他清醒。

    他一头一脸水渍,却面露笑容,白森森牙齿紧紧咬合咯吱作响,他首次对我
笑,不复当年刚烈,更多愤怒和不屑。

    “就像你跟我说‘你跟我,没人会欺负你’;就像你爸逼我爸为他去死,再
好好照顾他家人,一模一样,是吧?你们都是一路货色,只想强迫别人抛弃一切
只随你们心意。”

    “那又怎样?你想翻旧帐?”我也愤怒,你们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我父
亲是头领,你父亲不是!我才是头领,你不是!”

    他不依不饶,依旧拽我,借酒装疯:“那天,你到底说了什么?”

    我不能跟酒鬼计较,只管下手打昏他就是,我提口气,托他肘,一扯一抖一
送,不信摔不死他!

    我才送出去,他就着倒下那点劲,扣住我腕,死活不松,拉我与他跌跌又爬
爬。想起来,这个酒鬼好象也学了不少年武艺,对付我,应该有两把刷子。

    扣我腕,他仰我俯,我使肘撑他胸膛,沉力,直接压他不能呼吸。平日不曾
细看的眉目兀然放大,少年时代已经是一去不复返。

    他虽不能呼吸,还是不松手。愤怒中更是一眨不眨看我。执着的劲头不逊当
年。

    “我爸也是萃的爸爸。你怎么不跟她摔跤去?”我压到肘都疼了,想他认输
不可能,干脆各退一步。

    提到萃,他神色一变,力道渐松,“她是女人,你是男人;她是——”

    “她是你的爱人,情人,恋人。”我一一补充。

    神色不变,他坦然承认。这就是他夙愿。

    我逮到机会,爬起来,“刚才跟她吵架了吧。”我回过味来,蓄意嘲笑。
“没胆跟她吵,倒有胆子跟我撒野。”

    他坦然承认的样子,颇为真诚,我几觉可爱。

    他眨了眨眼,迅速回击我:“别忘了第一次见面,是我让你流的血!”

    那样也算?

    我已经站了起来,看他倒着,实在不像话,我伸出手给他,“秦展,起来。”

    他看我,我一脸不在意,他于是终于握住了我的手' 自由自在'。“欧阳念,
我看你比你爸还狠。看你杀人,都不带眨眼,像个天生杀人狂。”

    他拍了我的胳膊一下,说是笑话,似真似假。

    和平,难能可贵。

                  ……………………………………………………………………………………………………………………………………………………………………………………………………………………

    11没有鱼上钩,这汪潭水里的鱼儿个个精得要死,很可能拜我身边的女人所
赐,十年来专心致志一如既往地钓上、放生,再钓上,就算是简单的鱼类也能进
化得愈加聪明。

    我撑着鱼杆,和兰师傅齐坐着,钓我们那永不上钩的鱼。

    “明天我就走了。”她毫无离别苦相,依旧笑嘻嘻,胖乎乎。“你以后要一
个人玩了。”

    我想有些人是不在意离别的,他们生来就是追求玩乐,玩得开心,玩得舒心。

    我恶声损她,来掩饰我在意离别:“赶着去结婚啊,有人肯要你?”

    近两年,我们是处得不错。我敢说,只要她想,她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无
论功夫还是枪技,偏偏她是这样一个比我更古怪的女人——所以,我们两个古怪
鬼凑一起,是绝对没出息的。

    她依旧笑得全身都抖啊抖,连鱼杆都在空中做起抛物线,好象真是赶去跟哪
个男人私奔。很难把她看做长辈,她也不屑作什么长辈。

    她扔本东西在我膝盖。

    我拾起来,蓝皮宣纸,看上面名字——《蓬莱心法》,翻翻里面,果真是拗
口的什么丹田什么百骸。我想不通这年头还有人有这个!多稀罕啊。

    “把它练成,你的心就保了。”她看我鄙夷之色溢于言表,更笑我这凡眼不
识货:“欧阳念,你跟我十年,都学到什么了?”

    我把书搁一边,探身看我那些小鱼怎么还不上钩?“你这水平,能教我什么?
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随便打打人什么还挨得过去,让我成高手,那是没谱没
边' 自由自在'。

    兰师傅哼一声,“十年发过几次病?”

    我想想,突然也有点不可思议:“好象没发过。”难道我在她十年来的折磨
摧残下,已经修成正果?

    兰师傅又哼一声:“以你的身体脉象,本该熬不过十八岁,但亏我十年来给
你运气、调息……跟你说你也不懂其中奥秘,要不是欠欧阳浚一份人情,我岂会
困在这里整整十年?”她转而瞪我,“为了你我足足折损了十年功力,死小子。”

    我听得晕乎,不知何时我们家竟成了武林高手藏龙卧虎之所在,即刻顿悟,
伸手向她:“十全大补丸和黑玉断续膏拿来。”

    兰师傅扫我一眼,钓鱼,不搭理同样笑嘻嘻的我,我想我跟她学的最无赖的
一点就是越惨时越要笑嘻嘻。

    我们又继续钓鱼。

    ——“欧阳——”

    标准的男低音,远远喊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但还是回头,看他正站
在练功场外,朝我挥手,意思喊我过去,旁边的小美人今天穿了外出的粉红洋装,
撑把洋伞,只差条裹腰的长长绸带,就能飘然欲仙。

    我摆摆手,指指兰师傅,“不去了。”当电灯泡的辛苦一次就够,“带点好
玩的回来给我。”他懂了我意思,跟我做了个放心的手势,与我妹妹相谐离去。

    这边,师傅依旧一尾鱼没钓上,却已收杆。我看她当真收起家当,才真明白
过来,她是要走了。天下本无不散的宴席,这个胖乎乎的老女人,跟我一起十年,
不管她好是不好,都已成为习惯。

    “管不了的就别管了,累心。”她突兀言语,好象一切看得分明,也了然于
心。“多听你爸你妈话,臭小子。”她别看眼,可能跟我一样,既想此时说点什
么,又碍着多年你争我斗的面子。

    日已落西山。

    我没收我的杆,任它沉潭,缺了共垂钓的人,它也再无用处。

    “要在外头混不下去,就回来找我吧。”

    我拍拍她肩,她也点点头,拍拍我肩。

    从此师徒再难相见。

    12

    师傅,如你现在看见徒弟狼狈到这种境地,一定又要大大的取笑了。

    心经,武艺,使枪,一切一切都不管用了。徒弟怕是连最后一点尊严都要被
剥取,当年我丢给那将死之人一把装满子弹的枪,今日,只怕我想要就一颗子弹,
也没人施舍。

    是定要我输到生不如死。

    要是杀死自己是保留尊严的最好方法,我认了。

    到了这种地步,算我咎由自取。管不了的事,为何我总是要管?

    我只不明白这个时候,他竟唤了我的名字。

    ——欧阳念,还是欧阳萃,是哥哥还是要妹妹。

    不是已经说好了的?是要萃,是要我那曾经纯洁又无暇的好妹妹。

    我瘫在地上,面色定如死灰,无法再维持那点滴无赖面具,一点一点崩裂。
亮光刺眼极了,我想遮挡,但折了的右臂跟我人一样,一堆烂泥一样瘫在那,不
容我动作。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是块又涩又臭的烂鱼烂肉了,为什么还有人还要在
我身上浪费力气?

    “秦展,秦展。”我喃喃念我好兄弟的名,像要嚼烂了才味得出他的真面目。

    ——“雷煌一定会让你在我和萃儿间取舍,你要保我妹妹,她已有你骨肉;
只要她还活着,欧阳家就还有希望,我已是废人,你保我就是害我,雷煌会让我
活着,也一定会让我活得比狗还凄惨——好兄弟,你答应我了?”

    秦展,你点头了,你答应我了,当时。

    我撑着一口气,要爬起来,这次已没人踩我心口,我很顺利地跌爬着,但还
是跪在地上,只能用膝盖支撑,我要看着他,就算他现在背叛了,我也要听他当
面说个清楚明白。

    我瞪着他,我不懂这设下的局套住的怎是沾沾自喜的我?

    “他扮奸臣,你扮少主,他忍辱偷生,你慷慨赴死——”雷煌走到秦展旁边,
还拍了拍秦展肩膀,好象主人赏给忠狗一块肉吃。意气风发里,冷酷跋扈不可一
世,睥睨我血污满身,颓败一如丧家之犬,我想不通,怎么世上会有他这样的人?
生来就是没心没肺,把所有好的东西都要毁灭。

    秦展不看我,他始终低头' 自由自在'。雷煌看我眼神始终不改,嚣张跋扈隐
隐受挫。

    他始终不能忍的无非就是我视他如无物。

    “但当这里面最关键的一步棋,那个胎儿,不是他的,他该怎么办?”

    雷煌的问惊得我目瞪口呆,我的妹妹!她不会她怎会?秦展,你当然不能忍
受这种屈辱……但那个孩子,仍旧是我欧阳家的血脉。

    我们该合力撑住我的家族。

    欧阳萃,你都做了什么!

    沉默,坐在地上,不语,好象伏首认罪,是我明白自己这次真的完蛋。

    但有人就是受不了我沉默,好象我不会开口说话的脑袋里盘算的只是对付他
的阴谋诡计,我承受我是的。当这个人不踩我的心,转而提着我脑袋时,我几乎
能清楚看见我的下场,果然惨烈。

    我沉默看他。打了,踩了,笑了,伤了,就差最后那点杀了。

    此时他应该贯彻最后那点杀,但他伸出一根食指,不像是要抠瞎我眼睛,而
是慢慢点上我的睫毛,从左到右,冰凉的温度,微微弹着;近距离的男性面孔,
不用逼视,也能清楚瞧见那是怎样的一副皮相,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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