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天下(五周年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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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天下(五周年修订版)-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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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了体面,如今谁还敢提她是你的丫头?她是八阿哥大福晋,是我乌拉那拉的格格,是我阿巴亥的姑姑”
  一步三踉,我低头看着自己脚下,心里悲凉莫名。
  好容易耳边终于消失了阿巴亥如魔般的声音,这时小丫头音吉雅和塞岳正嘟嘟囔囔的走了过来,两个人不停的争辩,见我迎面过来,忙一溜小跑。
  “格格!”音吉雅叫道,“塞岳瞎诌呢,她偏说那个孙带格格长得像格格您!这怎么可能啊,那个孙带格格样貌是不丑,可是如何跟格格您比”
  “奴才才不是说孙带格格和格格长得像!奴才只是说,孙带格格背影身材乍一看和格格您颇为神似罢了!若单论长相,满城除了大福晋,恐怕还真就找不出能及得上格格三分姿色的女子来呢。”
  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心慌意乱,叱道:“行了!唧唧歪歪的嚼什么舌根,在背后议论主子是非,你们难道当真不懂一点规矩了么?回去叫管事嬷嬷好好收拾你们。”
  两小丫头平时在我跟前没上没下惯了,这时突然见我动怒,都吓傻了眼。
  我心情烦闷,也懒得再管她们,转身急急忙忙走了。回去的路上,只觉得气悒难解,脚步越走越快,到最后我撒腿疯跑起来,顾不得理会旁人诧异的目光。

  '1'阿牟其:满语发音amji,伯父的意思。





  第58章 满月
  己酉,明万历三十七年。
  冬十月,努尔哈赤命扈尔汉征渥集呼野路,尽取之。
  葛戴一朝分娩,替皇太极生下长子,取名豪格。满月那日,宴请亲友,在子孙绳上系上小弓小箭挂在屋前柳梢枝头。
  前厅宾客满堂,喜气洋洋,葛戴房内亦是如此。小阿哥被奶娘抱在怀里,粉嘟嘟的噘着小嘴,我将长命锁挂在他脖子上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若干年前,我也曾如此这般看着襁褓中的皇太极
  老嬷嬷将两只馒头合在一起,凑到葛戴嘴边,让她咬了一口,这在满族风俗里谓之“满口”,意思是打从这一天起,产妇将可不必再有禁忌。
  我见她们那边全挤在一块忙着侍弄葛戴,一时兴起,便从奶娘手里抱过婴儿,托在臂弯里轻轻摇着。
  豪格醒了过来,眼睛拉开一条缝,小嘴一瘪,慢慢向两边拉开。我怕他哭,大急,忙拍着他的背,随口乱唱:
  “悠悠扎,悠悠扎,小阿哥,睡觉吧。
  悠悠扎,悠悠扎,小阿哥,睡觉吧。
  白桦树皮啊,做摇篮,巴布扎。
  狼来了,虎来了,马虎子来了都不怕。
  白山上生啊,黑水里长,巴布扎。
  长大了要学那,巴图鲁阿玛,巴布扎。
  悠悠扎,悠悠扎,小阿哥,睡觉吧。
  悠悠扎,悠悠扎,小阿哥,睡觉吧。
  白山上生啊,黑水里长,巴布扎。
  长大了要学那,巴图鲁阿玛,巴布扎。
  悠悠扎,悠悠扎,小阿哥,睡觉吧”
  小豪格果然没再哭,只是也没再闭眼睡,反而眼睛睁得溜圆,我发现他有一双和皇太极同样乌黑的眼眸,不由看痴了。
  忽听边上乳娘噗嗤笑道:“格格虽没当过额涅,这哄孩子倒是比奴才还要强个百倍。”
  我心里被什么东西深深的扎了一下,然而面上却只淡淡一笑,将小阿哥重新交还到她手里:“哪呀,我乱哼的。”
  边上另有一老嬷嬷笑说:“奴才听格格那悠悠调倒是唱的极好”
  我余光有些眷恋的瞥了眼怀里的豪格,正痴痴的出神,忽听边上的下人嬷嬷全都高声喊道:“给八爷请安!”我扭过头,看见门口站了皇太极,小丫头正替他解下落满雪花的斗篷,他略略瞥了满屋子的人后,便大步朝我走来。
  才要到我跟前,我身后闪出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皇太极停住脚步,隔着老远,无言的望着我。
  娥尔赫在床边抓着葛戴的胳膊,尖酸的发话:“爷整日歇在家里忙活,大福晋怀胎十月,给您生了嫡长子也没见您有空暇踏进这间屋子,今儿倒是吹了什么风了”
  皇太极冷冰冰地睨视过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他没动怒,也没开口,但这一眼却硬生生的令娥尔赫情不自禁的住了嘴,紧挨着葛戴打了个寒噤。
  葛戴慢慢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掰开,淡淡的说:“娥尔赫姐姐,多谢你来看我,但我身子虚,受不得吵,大家要热闹还是去姐姐屋里好了。”
  葛戴这话一出,屋里的人立即识趣的鱼贯而出。我身前的两位老嬷嬷客客气气的给皇太极行了礼,然后重新分站到我身后。
  皇太极站在原地没动,远远的望着我,好半天才终于艰涩的说:“怎么来了也不知会一声?”
  “嗯。我给小阿哥送长命锁来,恭喜你。”我低头嗫嚅。
  皇太极身体微微晃了晃,想抬步最终还是没动。
  气氛陷入尴尬。
  我深吸口气,叹道:“我回去了,改日改日”侧身欲将豪格递给奶娘,没想到换手时,豪格哇的哭了起来,哭声嘹亮,彻底打破了屋内的沉闷。
  “格格。”葛戴坐在床上喊我,“格格请再留一会儿吧。小阿哥喜欢格格,求格格抱着哄一会儿。”一面哀求,一面双目扫视我身后的两位嬷嬷。
  我将哭闹不止的孩子交到奶娘怀里,狠心摇了摇头:“你们两夫妻以后为人父为人母,望互相扶携皇太极,只当给孩子积福,以后需心怀仁慈,勿再枉造杀孽。”
  大半年前,怀着身子的葛戴在掌权后做的第一件雷霆之事,便是将家中奴才尽数清洗,家中原有的奴才全部逐到外头庄子上,屋里的丫头年纪大的拉出去配了人,年纪小的或卖或送人,一个不留,而钮祜禄娥尔赫屋里的丫头更是尽数被活活打死。
  以葛戴的性子自然做不来这等狠辣之事,难得的是她肯替皇太极背了这身骂名。
  我不忍去看皇太极的脸,只是低着头急匆匆的走向门口,与皇太极擦肩而过,他身子剧晃,突然转身伸手抓我的手,我一惊,慌忙缩手。
  他的手落了空,我含泪狂奔出门,任由我身后的两个老嬷嬷像两座门神般堵住了屋门。
  到得门外,石阶下候着的音吉雅打起纸伞,我摇头,裹紧身上的鼠貂斗篷,直接踏入雪里。
  也许是时候离开了离开这里。
  院子里停着软轿,我回眸又望了一眼,发现皇太极正发狠一脚踹在嬷嬷身上,我心里一惊,泪流不止,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快速钻入轿中。音吉雅帮我放下厚厚的轿帘,我哽声催促:“走!快走!”
  出大门后没多久,忽听隔着窗帘子,音吉雅小声的说:“格格,八爷追出了屋子,可是就在刚才,被阿敦侍卫带来的人摁倒在了雪地里”
  我哪里还能再忍耐得住,抓着胸口的衣襟,弯下腰,嚎啕大哭。
  皇太极皇太极心里默默将这个名字念了千百遍,潸然泪下时,已觉肝肠寸断。

  翌年,庚戌,明万历三十八年春。
  很意外的收到一封署名布喜娅玛拉的书函。
  当这封未曾启封过的书函由努尔哈赤递交到我手里时,我满腹疑惑。努尔哈赤平淡无痕的面色下隐忍着一丝令我心惊肉跳的惧意。
  “什么东西?”我明知故问,却并不急于撕开信封。
  “信,一封截自叶赫细作身上的书信。”
  “谁的?”
  “你哥哥——布扬古!据说是写给你的”
  我眉头略略一蹙,想也不想便将书函扔回他手里:“爷拆看即是,给我做什么?”
  努尔哈赤眉稍一挑,冷冷的露出一抹笑意:“他是写给你的”
  “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识字。”我毫无犹疑的断然否决。
  不清楚布扬古到底搞的什么鬼把戏,难道是故布疑阵,弄得我跟间谍似的,想借努尔哈赤的手杀死我这个亲妹?
  混球!不知道他又想到什么馊主意要来摆弄我了。
  努尔哈赤呵呵笑了两声,随手将书函搁置手边:“你不用那么紧张,信里无非也就是一些问候的话”
  老狐狸,原来他明明已经看过了。那还来问个什么,想试探我?
  我冷笑。
  “布扬古问你,可愿回叶赫定居,如若愿意,他可派人来接。”
  我一怔。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回叶赫?!
  抬头看了眼努尔哈赤,他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眼底却闪烁着一种复杂的眼神。我略一思量,已然明白,双手紧紧握拳,身子僵硬的呆站了三十秒后,终于放开手,膝盖微微弯曲,行了个礼:“如此谢爷成全。”
  他陡然面色大变,砰地一拳击在案桌上,身子弹跳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气汹汹的高声喝道:“你怎知我就一定会放你回去!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从我这里逃开么?”
  这一次,面对他的怒吼,我反倒不再感到有丝毫的害怕了,含笑迎上他的怒火,直颜面对:“爷说笑了。爷将东哥收留至今,照拂有加,不就为了等这一天么?”
  “你”
  “爷纵容东哥为所欲为,等的不就是这一天么?”我不徐不疾的笑说,可眼角却酸涩的泛起了泪花,我昂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东哥已是色衰老女,若是再任由岁月蹉跎下去,怕是要教爷失望了,如今这大好机会平白送上门来,爷如何能使之”
  一句话未讲完,忽然臂上一紧,我竟踉跄着被他拖入怀里。
  “你可以反悔的!你可以你从一开始就可以反悔的,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
  “不”
  “不许说不!”他猛地低下头,噙住我的嘴唇,疯狂而霸道的吻住了我。
  我感到一阵惊慌,身子使劲挣扎,可他只是圈住我牢牢不放。我想也不想,牙齿用力一咬,只听他闷哼一声,用手压住我的脑后,仍是毫无放弃之意。
  口中除了他抵死纠缠的舌尖外,还有满嘴的浓浓血腥味。我满面通红,只觉得这一口气憋得太久,耗尽胸腔内的所有空气,即将令我窒息。
  就在我大脑缺氧开始眼冒金星时,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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