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艳谭系列之白狐》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聊斋艳谭系列之白狐- 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阿弥陀佛,我当你们被我阿爹给骂走了呢。莫和他计较,他每次吃了酒就是如此乱骂一气,今日里也是,他吃了酒,说话糊涂,你们莫放在心上。现下我阿爹睡着了,我给你们把柴房收拾了出来,今日,你们就且将就一下,明儿打早我就送你们下山。”笑语嫣然,那彩霞引了二人进屋。 
    
    屋子不大,却是收拾得妥帖干净,一径看去,方才那骂人的老汉早已倒头睡在炕上,鼾声如雷了。噗嗤一笑,彩霞摆摆手,示意二人不要张扬,便再引着二人转去偏房的小屋。 
    “今夜恐叫二位担待了,你们且歇息一下,我为你们打些水来洗脚。”曼声吩咐,彩霞出得门去,这屋内便只剩下癞子与至心了。仍不做声,癞子看着至心,心头却似擂鼓。他只道说处处寻妖,却未料这妖物就直在身侧,又气又怒,又惊又怕,那癞子心里竟糊涂起来,忘了取符做法,只呆看着至心发楞。至心也是不解,当他心里不待见自己便后怕的缩至墙角。两人对望,心里却是各般心思,百转千回不往一处。 
    
    这晌,彩霞也打了水进屋,见他二人此状又是笑开。 
    “你们还不歇息做什么,难道还要等人来说书?” 
    如是调笑,至心红了脸,忙作揖道谢替彩霞接了水。癞子也自是道谢,但心里的疑虑竟一刻多过一刻。眼前是何等状况,这彩霞是人是妖尚且不清,却偏生又多出了个至心小狐狸,也罢,我且装做不知,看他们端的要做些么子怪。 
    暗暗打算,癞子方定了心,只随着至心洗漱完毕便和衣而卧了。 

  月华如水,清辉淡洒,只映得山中夜色清幽静寂。 
    
    闭了眼,癞子却是睡不着,不禁紧卧了那桃木剑,默背天师经。想他此刻,心中半是张惶,半是兴奋,只待得妖狐作乱便擒他个正着,那时方不负自己的这一番造化,可也奇怪,自打睡下那至心却无半点动静,只听得他在耳畔不住叹气,又不住自语。 
    好生厌烦,癞子佯装假寐的翻了身向他靠去,竟将至心骇了一惊,忙伸过手来扶。继续假寐,癞子偷眼瞧他。却见得月光中至心蒙蒙胧胧一张小脸俱是泪水。也是惊疑。癞子仍不做声,看他扶了自己又仰首望天,便再复碎碎的念将起来。。 
    
    “梵语波罗蜜,此云到彼岸,解义离生灭,著境生灭起,如水有波浪,即名为此岸,离境无生灭,如水常流通,即名为彼岸。” 
    
    这才细听,癞子听他念的却是法华经里的一段经文。说的却是那往生或彼岸。癞子自小学道,对这佛经却是不通不解,可不知怎的,今日听来这夜里,悠悠忽忽竟让人凄凉难耐。 
    佛曰,彼岸,便是因孽具消的极乐世界,众生普度,追追寻寻便是要去那彼岸,可兜兜转转几人能度?寻寻想想又几人能悟?即是能悟,那悟又可非是虚,如此思来真是令人做恼。 
    暗自凝神,癞子只听他如是念过,又幽幽悲切起来,只隐忍抽泣而不肯放声大哭。 
    
    好生奇怪也好生不忍,便睁了眼瞧去。 
    却正见得一双泪眼,迷人心智,乱人魂魄,哀哀凄凄,纠结生怨,痴痴缠缠及至心底。。。。尔万劫不复。。。。 
    
    闭了眼,癞子长叹,终不忍下手,只念声罢,拽了至心的衣襟,轻触他的额头,抹了他的泪痕以示宽慰,那至心,一生悲凉,自小颠沛流离,何曾受过此般温情相待,便再也耐不住满腹心酸,扑在癞子身上大哭了起来。 
    声声切切,呜呜咽咽,直将这人生七苦,红尘劫难俱托泪水化形为风,烟消云散。。。。哭得累了,那至心恍惚睡去,也是恍惚,癞子只暗自问己,除魔卫道,魔且是何道又为何,只却思来,这三界难识,纷纷扰扰,难理难清。也是乏了,终敌不过满身疲倦便随着至心也亦沉沉睡去。。。。 
    
    复天明,一抹晨光,从那纸窗透入,二人转醒,就听得窗外彩霞的娇笑。 
    “太阳晒屁股了!” 
    立时一惊,二人从柴堆里跳将而起,便起身出门。出得门去,彩霞正在院子里打水浇花。见他二人,彩霞只笑道。“两位小师傅,稍待片刻,用了早饭我便送你们下山吧。”“有劳姑娘。”至心慌忙道谢,癞子也跟着作揖。这时看去,这山间清晨,露重花香,又初阳微照,谩山的青翠谩山的雾拢,全不复昨夜的妖邪冲天。再将看去,那至心的一双褐眼,也至转黑透明,便如寻常无二,哪里可见什么分明。 
    
    暗暗疑惑,癞子纳闷,只道是自己莫不是捉妖入了魔,看花了眼误走了神?将这诸般万物都疑为妖?却是不解,又听得那屋后的小院传来些霍霍之声。煞为好奇,癞子向后院探去。 
    后院亦不大,如前院大小不差,只是这后院不若前院一般满是花草奇香。不复清雅,倒似个屠场,那周遭院墙上竟挂满了大小不一的兽皮。院中,昨夜的扎苒老汉却踏着一方青色大石正自磨刀,那霍霍之声即是磨刀之声。 
    
    见了癞子那老汉也不招呼,仍自磨刀,反是癞子见了他有些尴尬,只赔笑道。 
    “老檀越酒醒了?” 
    “恩!”那老汉应了一声,只将刀扔给癞子又吩咐道。“小道士,莫吃白饭,去替老子我把柴劈了。” 
    哭笑不得,癞子接了刀只得前去将那一撩柴火搬下准备劈柴。可一行打量却见自己着的道袍,宽袖大羽极是不便。又复脱了道袍好生收放,这才转回前去劈柴。他一行背过,那老汉见了他的背心竟大呼了起来。 
    “你。。。。你。。。。你姓什么名谁??可是姓程?” 
    好生不解,癞子回头看他,只笑道。“弟子不知自己何姓啊,倒是老檀越怎么说我姓程?” 
    也不答话,那老汉却跳了起来,直将癞子托转过身,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便再次呼号了起来。“天王老爷呀。你。。。你。。。你是程小公子啊!!” 
  这一番呼号令癞子呆住了,他原来却不知道自己竟姓程。如此说来这老汉倒识得自己的来历。也不多话,当下癞子转了头去,直瞪着老汉,复问道。“老檀越说我姓程,此话怎讲,烦请你细细道来。?”
    “冤孽啊!冤孽啊!”不住摆头,那老汉也是涕泪满面,只扶了癞子才长长叹息。“想当年,小公子出世还是我那死去的老婆子给接的生,小公子是贵人,生下来背心里就有竖排的七星黑痣。老汉我别的记不得,这个却是记得,方才我一见小公子的背心,便知你就是那程家的小公子了。”
    
    “哪一个程家?”听到这里癞子糊涂起来,无头无尾着实是不知这老汉说的是哪一家。瞪了眼,老汉直了头,便道“还有哪一个程家,不就是东浮村里头被狐妖做乱的那个程家么”
    “哎呀。。”一听这话,癞子大惊,跌到在地,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楞了半晌才道。“我。。。我便是那程子非的儿子么?”
    “可不是!”老汉一瞪眼,又道。“当年事,老汉我记得一分不差,岂会弄错,何况小公子还与我那闺女许了娃娃亲。”
    
    说到此处,癞子愈加纳闷,理不清这老汉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待老汉一番从头细表,方才得知这面貌凶恶的扎蚺老汉正是那当年活剥了狐狸皮的张屠户。说起当年事,张屠户犹是心有余悸,只灌了一口酒,看向远处。
    已是正午,满山空寂,又有些个午后的燥热,虽说是深秋,但不知怎的,这灿阳之下,仍是难掩心底藏存的阴霾。
    喝了酒,张屠户打点了精神,唤了闺女与至心围坐炉前叙起当年事。。。。
    
  当年,张屠户正值壮年,杀猪宰牛是方圆百里的一把好手。那一年,记得是丙戌甲子,也是秋天,程大官人在村头开了学堂,自己也送了两个儿子入学,想的是以后考取功名洗洗这家传的血腥味。那一年,也是可巧,程家娘子生下了头一胎的小公子,自家女人也如愿的生了个小闺女,虽说是庄户人家,可自己这小闺女却是生得眉目清秀,可人见的惹人疼。程夫人心里欢喜,便要了闺女与小公子定了娃娃亲。程家书香门第,自己的女儿找了个好婆家何尝不欢喜。因此就应下了这门婚事。
    
    原以为,好日子开头,本该是风调雨顺和和美美,却未料几年后起了战乱。有战乱也就罢了,可又未想这乱中添乱竟闹起了狐妖。也是前世孽障,又恐或真如妄言,国之将亡,必有妖孽。那狐妖做乱一天更过一天,村里头人心惶惶不得终日。也是无法,程大官人才想了这么个下下之策,引了那狐妖下山,又遣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埋伏在门后,只待妖狐现了原形便生生的将它檎住了。
    
    思到这里,张屠户却是一叹,幽幽渺渺又自顾喝了一口酒。
    “当年之事,这十年来我是一刻也不敢回想。今日里,也是造化又逢得小公子我才敢从头细说。记得那天,也是如此,日头毒辣,本是秋末,可那地里头竟被照得冒烟。我与几个后生就伏在程家屋后,只听得屋里头哭哭笑笑,如唱戏一般的过了一宿,次日清晨,便被官人唤了进去。进去一看,好生了得,那里间的床铺上躺着一只白狐,通体透雪,竟未搀杂一根杂毛。那眼睛也是精奇,不若寻常妖物那样绿光闪寒,那狐狸的一对眼睛竟似一双透亮的琥珀。”说到这里,张屠户斜过眼去看了看至心,被他看得后怕,至心缩了缩手朝癞子靠去,谁知,癞子也拿了一双眼,清冷犹疑的看着他。
    没了合计,至心只得正身,却听那张屠户继续下道。
    
    “我心里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