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小鬼- 第16部分

“警告你，她说了什么？”郑枚来了精神，用左手掏出那本施久见过一面的黑色皮革本，艰难地捻开钢笔打算记笔记。　

“你们的同事不是埋伏在附近么，怎么又没听到，又没抓到人？”　

“他当时在厕所嘛，提着裤子冲出来已经来不及了。”郑枚挺委屈，好像那个提着裤子冲出来的人就是他似的。　

“切，警方的公信力还真低。”施久嘟哝，“她说‘天天是我的，不能给他/她！它已经来了，那个流氓是它杀的，它很快就会找到你的！’”　

“还有呢？”　

“就这些。”　

“就这些？”郑枚反反复复地看那句话，一面看一面还读出来，“天天是我的，不能给他/她！它……”　

施久摆手：“停停停，你看就看，别念出声，听得我头大。”　

郑枚看看施久，问：“天天是谁？”　

“我怎么知道。”施久摊手。　

郑枚的眼珠转了两圈，叫了声：“哦，是王宓的小孩的小名。那么他/她又是谁？已经来了的它又是谁？是薛晴吗？”　

这回，施久看出来了，郑枚根本不是在问他，而是在自问自答，所以没吭气。转念一想，又想起一茬。　

“哦，对了，那个流氓，我想我可能知道是谁。”　

“是谁？”　

“李强，我们小区里的一个流氓。你来找我的那天晚上，他莫名奇妙地死了，死因不明，据他母亲说，似乎没有外伤，死相很平静，但是看起来好像贫血。　不过，假设薛晴所说的‘它已经杀了那个流氓’，确实是说李强的事的话，整个事就比较奇怪了。那个它到底为什么要杀李强，而那个它与薛晴、与我又有什么关　系，我实在弄不明白。”　

郑枚也随着施久的话陷入沉思中，想了一阵，却猛然合拢笔记本，道：“师弟，这件案子可能远比你我想象的要复杂也更危险，我会向上级申请保护令，在那之前，你真的要小心点！”　

“小心点？小心谁？为什么？”施久莫名其妙，“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薛晴，王宓，那个它，你都要小心。”郑枚一面走一面穿衣服，嫌吊着的胳膊麻烦，居然毫不在意地一把扯掉护士阿姨精心包扎的绷带，“那个薛晴，是个小孩拐带犯，你已经知道了，那个王宓，我不能说太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或许比薛晴更危险。”　

“为什么，嘿！”不待施久问完，郑枚已经推开门，如同一阵烟似地飘远了。　

“小心薛晴，小心王宓，小心它……”施久自言自语，想了一阵，终是不得其解，偏偏头，忽而看到了什么，猛然跳将起来，大喝一声，“糟了！”　

吓得从别的诊室串门回来的护士阿姨差点撞门框上了。　

施久跳下床，也往外跑。跟郑枚聊得太起劲了，害得他都忘了时间，马文才还在等他一起吃午餐呢！　

二十五、迷径　

之后的一周日子都过得非常得太平，太平到几乎让施久以为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郑枚并没有如上次所允诺的那样，跟电视剧一般，突然带一批荷枪实弹的公安干警闯入学校，前来保护施久，薛晴与王宓也丝毫没有一点会在施久的生活中　再出现的迹象，甚至连过去让施久感到不安的夜半电话都没有再挂进来过。除了某天当施久问起，为什么曾经有夜半铃声响起，却没有一个人去接的时候，无论是胖　子是瘦猴还是书生都一致表示当时根本没有听到什么铃声这一点有些奇怪外，施久的日子就照着普通大学生的日子标版在前进着。　

时间已经进入六月末，天气愈发炎热，令广大学子感到不耐烦的则是期末考试的又一次来临。在两天前，由于施久父母的出差归来，马文才已经被再度接回施久家中，临走的时候，虽然感到很舍不得，但是对于施久而言，从理智的角度来考虑，与马文才的距离不要拉得那么近反而是好事。　

“如果太过靠近，或许哪一天就会忍不住而伤害他，如果对他冷淡，却又让自己感到难受……”抱着这样的想法，对于施久来说，再将马文才像以前一样留　在身边实在是一件让他身心俱疲的事情，更何况考试日渐迫近，他再“为情所困”下去，估计就该创造全当的辉煌里程碑了。在这种情况下，施爸爸施妈妈的及时出　现，实在可以说是“及时雨”。　

“小文，回去以后记得要乖乖的哦。”将马文才送回家的那天，施久很耐心地一面替他穿鞋子，一面和蔼温柔地道。　

“表舅舅，人家可以……可以不回去吗？人家想和表舅舅在一起嘛！”马文才则是抓着施久的袖子，很不满地嘟着小嘴。　

“哦，小文是舍不得你的未来媳妇嘛，哈哈哈——嗷！！”胖子捂着头在地上嚎叫，“施久你拿什么砸老子！”　

施久没什么所谓地拍拍手，完全不在乎自己刚才丢了汽水瓶出去的罪行，伸手摸摸小表外甥的头，很宠溺地哄他：“小文要乖啊，表舅舅最近要考试，不能陪你玩了，等表舅舅考完，一整个暑假都陪着你好不好？”　

“好！”小朋友很兴奋地中了圈套，看得施久眉头心里开满了花，柔情几乎都要漫出来。　

“不过，表舅舅，你每天还是会回来找小文的吧，否则……”　

施久点头：“会的，表舅舅会回来找你的，还是老时间。表舅舅不会让你……嗯，饿到的。”　

虽然平时都要分开，但是施久还肩负着“喂养”马文才的重任这一点是不可更改的，而对于施久而言，要完全杜绝马文才的影子也是不可能的，每天能够见到他一段时间，相信对于稳定他那摇摆不定，起伏落差极大的心绪有好处。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七月一日晚上，施久从家中赶回学校。由于当天下午有课，施久比平常更晚回到家，这也使得他赶回学校的时间也比平常更晚，当他搭乘末班车到达车站的时候，已经是夜间十点三十分。　

“这下惨了，学校肯定已经门禁了！”看着腕上手表指针指示的数字，施久从冷冷清清的车站大堂奔出来。　

东正大学如同目下大多数的大学校园一样，建造在S市郊区的偏僻地方。从车站出来后，还需步行二十至三十分钟才能到达。　

施久左右看了看，发现往常总是停着几辆出租车的扬招点今天非常意外地没有任何一辆车停在那里，遂决定步行回校。　

从车站出发有两条路可以到达东正大学，一条是平时普遍为车俩所使用的A5公路。A5公路其实是作为高速公路而建造，但因目前尚剩下一段尚在工事　中，所以还未对外区开放，一旦竣工后则将直接连通市区。该条公路周围皆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既无民居，也无市镇，夜间看去，格外开阔，另一条，则是适合步行　的道路，借由车站旁边的小路，转入东正大学附近的A镇，再从A镇的中心点穿过后，往北折向校区。　

按照以往的经验，走小路相对会安全些，但是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施久决定走A5。　

“或许半路还能拦到出租吧。”施久这么盘算着，直接走上了A5公路。　

这一晚的月色特别明亮，皎洁的月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笔直且没有一丝遮掩的公路上，能见度高得惊人。　

施久背着行囊，一个人行走在为农田包围的公路一侧。前后皆是向着远方无限伸展的公路青白色的路面。不愧为高速公路的建造标准，A5平坦的路面连一点起伏都感觉不到，行走在其中，很快就让人产生了错觉——错觉自己似乎根本没有前进过！　

施久背着背包，埋头向前进。夏日的夜晚，没有一丝微风吹拂，远近四下，也听不到一点活物的声音。既没有汽车开动的轮胎磨擦声，也没有人类活动的声音，甚至连草虫鸣叫的声音都听不到。　

谨慎起见，施久并没有插上耳机，边听音乐边走路，但也正因为此，施久的耳朵对于周围的一切也不免显得格外敏感起来，而身体本身对于时间的流逝也变得鲜明起来。　

“怎么还没到？”到第五次停下来喝水的时候，施久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他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离开车站的时候是十点三十五分，现在手表的指针已经很不客气地指向了十一点三十分，换言之，他已经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却好像根本没有前进过一般。　

如果是在路况复杂的地方行走，夜间迷路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因为人的两条腿生来就具有长度的差异，这一观点被科学家普遍用来主张解释“鬼打墙”，但是在这样月光明亮的夜晚，自己又是行走在唯而一的笔直道路上，这样的情况，就未免令人心生恐惧了。　

“不会吧，难道真的是鬼……”懊恼地捂上嘴巴，施久暗暗责怪自己太不谨慎。所谓“白天不可说人，晚上不可说X”，就算是说封建迷信也好，施久实在是很担心，自己一旦说出口，真地会招来什么东西。　

古语有云“农历七月鬼门开”，现在虽然是七月，但却是公历，施久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倒霉才是，何况这条公路是取自农民田地的一部分建造而成，而这一带过去既不是坟场，也没发生过什么离奇事件，这条公路，本不该具备发生灵异事件的基础。　

那么，为什么自己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到达学校？　

施久疑惑地抬起头来。明净的天空之上看不到一丝云彩，在深蓝的夜空中，硕大的月亮如同银盘一样高高挂起。　

“好近啊，怎么会感觉这么近呢？”施久向着天空伸出手去，明知道这样的举动非常幼稚，却还是做了，只因为那巨大的月亮就仿佛挂在面前一般，一伸手便可够到。　

“真是大得不寻常啊！”施久想着，终于还是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大概五百米开外的地方，耸立着一块路牌，蓝色的底面上，画着道路标志。施久走到那块标志牌下，抬头看去，除了笔直向前的箭头外，尚有一个左转弯的箭头指出200米外，有一所“天天幼儿园”。　

“天天幼儿园？”施久觉得疑惑，他在东正大学念了两年书，从来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