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无名 by 夜雪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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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无名 by 夜雪猫猫-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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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欢道:“晚辈此来有事请教。”
    “好说。好说。老夫知晓二位昨日去了地宫,猜到二位今日会来,是以特来迎接。”
    三人一路寒暄着往“倦叶亭”走去。
    此处四面环水,也不怕有人偷听。何况唐欢的封令尚未解除。
    待坐定,老者才道:“老夫姓唐,名雷。二位此来怕是为了地宫的来历吧。”见二人点头,他接着道:“地宫的来历就连老夫也不甚明了。当年唐芯小姐发现了地宫,她因素来与我亲厚,便将此事主动相告,我与另外几位隐老商量了一番。决定依照先祖明训:唐门子弟不可靠祖宗荫庇坐吃山空这一条行事,是以地宫财富虽巨,我等决定暂时让它仍旧封存河底不见天日。但身为掌门,一举一动关乎唐门未来,所做决策无一不是重中之重,是以我等认为掌门有权知道地宫所藏。”一顿,他又笑道:“不瞒掌门说,那几个老家伙还有借此考较掌门一番的意思。”
    莫熙心道:也就说看得到但动不得。只是这地宫到底因何而建?唐门这笔巨大的原始资金又是哪儿来的?
    唐欢道:“不知唐仪前辈在后山的墓碑是否是前辈所立?”
    “正是老夫。当年唐芯小姐曾拜托老夫照顾她唯一的女儿。说起来老夫实在有负所托。唐仪当年回到唐门没多久就追随她双亲而去。老夫为她立碑,一来是障眼法,二来也可祭扫一番。”
    二人问无可问,便辞别唐雷,登舟离开。
    一路上唐欢都极为沉默。他忽然执起莫熙的右手,小心在手腕处捏了一遍,道:“不知不觉过了这么多时日,你的手已经痊愈了。”
 
    束罗缨以结情

    上了岸,唐欢仍是牵着她的手,轻声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二人一路踏着细雪,循着梅香,向梅林深处走去。
    唐欢忽然停下脚步,认真望着莫熙,轻问:“你信我么?”
    莫熙见他问得郑重,便回望着他不说话。对她来说大多数情况下信任就代表着死亡。这句话又着实问得突兀,是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干脆沉默。
    唐欢右手轻轻抚上她的发,拂去其上落雪,轻声道:“让你为难了。这样好不好,你扣着我的脉门,我只求你闭上眼睛跟着我走,只要一小会儿。”说着便要松开原本牵着她的左手。
    莫熙却慢慢收紧了手指,不让他的手抽出来,轻声道:“这样就好。”然后主动闭上了双眼。
    唐欢见她如此反应,一时心潮澎湃,右臂轻轻一揽,将她纳入怀中,下巴轻轻扣着她的头顶,瞬间千言万语都卡在喉中,一个字都吐露不出。
    莫熙轻声道:“不是有东西要给我看么。走吧。”心道:其实我便是闭上眼睛,以我现在的功力亦是不惧。只是方才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恐怕是真的信了你的。
    唐欢却不移步,轻声恳求道:“别动。就一会儿。”一顿,他又叹息般地道:“我知道你要走了。”
    莫熙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是答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又过了片刻,唐欢终于松开她继续向前走。
    莫熙闭着眼睛任他牵着。
    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再然后周围瞬间一暖。
    莫熙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置身于一座用琉璃搭建成的巨型花房中。
    周围是一大片芍药组成的花海,虽是姹紫嫣红开遍,但任凭如何百媚千红,也只得芍药一种。极目望去,品种比莫熙房中那架屏风上绣的只多不少。
    “喜(…提供下载)欢么?”
    “很美。”
    “能不能再闭一次眼睛?”
    莫熙依言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缚上了她的腰。整个过程中,唐欢的气息和手都有些不稳。她心底隐隐升起一种预感,却一时分辨不出到底是何心境。
    片刻之后莫熙感到一个坠子般的物什轻轻坠下落在她的裙裾之上,腰间所缚之物稍稍被带着紧了一紧。
    缓缓睁眼,不盈一握的腰间系着一根手工编制的五彩丝带。金、银、紫、赤、橙、黄交织成一脉极致的绚烂,收紧之处编成一个同心结,其上缀着一块圆形美玉,碧绿莹透如一方凝固了的流泉,周围雕着一圈镂空的兰草,中间刻着一个“欢”字。旁边写着一行字——“生死挈阔,与子成悦。”
    莫熙知道这样的彩色丝带叫做罗缨,此间女子无论贫富贵贱,出嫁时必有一条罗缨系于腰间,以示此身已有所属。诗经》有云“亲结其缡,九十其仪。”便是描述女儿出嫁时,母亲恋恋不舍地与其束结罗缨的情景,也就是“结缡”,亦是古时成婚的代称。只是历来都是女子为心仪之人的佩玉结缀罗缨,以昭心意。 不想他却……
    思及此处,莫熙不禁想起一句诗来:“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不待她动作,唐欢已经握紧她的双手轻声道:“我只怕这辈子都等不到你心甘情愿系上这条罗缨,只能不经你同意便这样做了。不求你一直系着它,只求你别在我面前摘下来。”边说边从怀中取出另外一条同样的五彩丝带来,其上缀的玉佩亦是相同的材质,不过整块玉佩被雕成一朵绽放的芍药,花芯正中刻着一个“熙”字。旁边同样写着一行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继续轻声道:“我亦知结发之情万难强求,只求你不要拒绝收下这两条罗缨。我会一直等到你愿意亲手为我系上另一条的那天。”
    莫熙手指反复轻抚着腰间玉佩上的“欢”字。“欢”、“熙”,合起来即是“欢喜”。良久良久,她终是问不出那句“若是永远没有那一天呢?”反轻声道:“你真的觉得跟我在一起欢喜么?”见唐欢毫不迟疑地点头,她又凝视着他的眼睛道:“我这样一个人,非但不能帮到你半点,只有拖累你的。”
    唐欢不待她说下去,便道:“你是何等样人,我自知晓。只是我已立誓,此生必与你生死相依。”一顿,他才又道:“你只需问自己的心,愿不愿意与我偕老。”
    莫熙心中一震,原来他将那两句话分而刻之,竟是存了这般心意。他竟愿以生死之诺,换她许一世白头。
    又过了许久,莫熙才一字一顿道:“三年前也有一个人许了我一生一世。我曾经以为他可以陪我走过此生每一个晨昏。却没想到,便是这只手亲取了他的性命。当年我才十三岁,而他才十七岁。”一顿,她凝视着自己的右手,冷冷问道:“你不怕么?”
    直到唐欢用手去掬她的泪,莫熙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只是她的表情还是那样冷。
    唐欢终是忍不住,拥她入怀。眼前这个女孩子便是哭也无声,那般隐忍压抑。慢慢地,他的双臂越收越紧,只觉那些泪一滴一滴,全都直直落进他心里。每落一滴,他的心便紧缩一次,那些泪最终汇成心底的河流,募然冲过,让他失了魂魄迷了心智,只凭着本能缓缓靠近,用唇去汲那些泪。
    无尽的苦涩与甜蜜融在唇间,酸涩渐渐被冲刷而去,最终缓缓沉淀出一片宁静的刻骨铭心。
    莫熙本以为此生的泪都在埋葬顾安的那个无星无月的黑夜流尽了。这许多年心底沉积的荒芜被泪水冲刷过后仿佛成了一片泥沼。只听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这一次,陷了也好……
    她忽然起了小孩心性,躲去他的唇,将脸埋入他的怀中,蹭了几蹭,然后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占尽了便宜,我毁你一件衣裳,不会计较吧。”话音刚落,便如愿看到唐欢耳朵逐渐红了起来。她刚宣泄了一番,此刻反倒放松下来,见到唐欢的反应一时只觉欢喜。只是压抑得太久了,便是真的开心也只是微笑相对。唐欢见她扬起头,一双眼睛非但不显浑浊,反被泪水洗得格外清亮,唇边带着一丝促狭笑意,那样子又淘气又可爱,一时怜爱无限。右手环着她的腰,越发将她圈紧了,左手轻轻抚过她的发,她的眉眼,轻声道:“从今以后,我此身此心都是你的,何况一件衣裳。”
    边说边拥着莫熙慢慢坐了下来。
    “那两块玉佩是你刻的么?”
    “是。”
    “那两条罗缨是你亲手编的么?”
    “嗯。”
    “想不到你这么多才多艺,不光会雕刻,还会做女红。”
    “……”
    一片绚烂花海中二人身影相依相偎。
    此刻他们都忘了,芍药别名——“将离”。
    
    血雨腥风

    黄昏。金陵城外近郊官道。
    莫熙埋伏在官道旁的小丘后头,任凭茫茫春雨似层层落下的无形细网,缓缓将她笼罩在一片无边湿意里,静静思索着这次任务的不同寻常。
    五日前她自蜀中回到金陵,没过两天,就接到组织的头号紧急召集令,接受一项强制性指派任务。这种情况几乎是她自入行以来从未有过的,在此之前莫熙觉得组织在允许旗下员工选择任务的自由度上还算尊重个人意愿,在同行中也算是一种特殊的企业文化。而此次任务如此紧急,莫熙却一直到动手的当日才接到目标出没的具体时间、地点和执行任务的内容——劫镖。被保的到底是何物却一丝都未透露,可见此次任务属于绝密。
    执行本次任务的人手共分两组,第一组先发制人,牵制对方的镖师。第二组伺机而动,抢劫对方的货物。 莫熙被分在第一组。
    她提前一个时辰来到了指定地点勘测地形,寻找藏身之所,以便埋伏,却发现跟她怀着同样目的的人只怕不在少数,也不知是不是同事。所幸大家都各自为政,倒也相安无事。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将逝未逝之际,官道的尽头渐渐有闷闷的踢踏声传入莫熙的耳朵。因春雨绵密而下,地上并未扬起尘土,反倒不好判断来人多寡。
    只有初入行的菜鸟才会误以为夜晚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事实上凡是出来混的,越是夜黑风高越是精神百倍,警惕性比白日只高不低。而黄昏就不同了,昼夜交替之时,人不免因劳累了整个白日而生出本能的精神上的松懈感,再加上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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