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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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汤有毒-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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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用那么紧张,草木皆兵的。”钱谦招招手,让人上了两盘点心,慢条斯理道,“我只是想找故人叙叙旧,没想到故人不再,恰好你的事情传出来,圈里都传遍了,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就想来见识见识。”

    顾北北笑的前俯后仰,“这怎么跟相骡子一样,是不是还要看牙齿是不是好,免得被人诓了?”

    钱谦连忙摆手,就算在顾北北面前是长辈,看顾北北打太极油盐不进的样子,他也只能叹一句长江后浪催前浪,“我是心想还欠你父亲东西,一直心有不安。本来想等有一天有能力了给你父亲一份惊喜,你父亲在《江湖多少年》连载《英雄榜》的时候我曾经许诺,说完结之后给他出版,他因为情分签了合同,后来只出了一版,因为一些问题最后不了了之,他没有追究,说了一句‘只当英雄埋江湖’。只是他这么说,我却不能忘记当年自己的承诺。”

    他说到这里长吁一声,似是有些怔忪。

    “是发生了什么吗?”顾北北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父亲的书,没人肯出。”钱谦有些沮丧,老人家的沮丧总会让人觉得心酸,大抵日薄西山无人挽,同美人迟暮一个道理,“不能叫没人出,而是没人推。这几年实体市场做书太多,把市场做的稀烂,倘若随便找一家小出版社,又担心名声给做坏了。”

    顾北北鼻子一酸,连忙抽张纸遮住自己的失态。

    她是万万想不到,在她之外,也有人对父亲这样用心。只因为当年一个承诺,甚至连顾北北这个直系亲人都不知道的承诺。父亲没有告诉她,大概也是对老友并不抱希望,也不愿去增加他的压力吧。

    “你父亲的几本书,版权合同也快到期了,我这回前来,也是想把东西交给你,现在书的全部版权应该都到你的手上。我是担心你给人骗了,不过现在看到你这么精明,倒是放心了。也是我多虑了,顾钊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小傻子,以前我们聚会的时候,他就常常说你是他的骄傲。”

    顾北北将纸巾遮住眼睛,不住的喃喃道:“谢谢,谢谢您。”

    她近来上网,社交网站上但凡有了解此事的,在居咸有意无意的引导下,皆来指责她。她身上的压力不可谓不大,面对这些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人的责难时,开始总带着无所适从的茫然,甚至绝望,久而久之心底深处也有了自我怀疑,这场官司会胜利么?长期的自我暗示甚至给正常生活带来了不良影响,她警觉之后立刻退出网络,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关心,只专心走自己的路。

    纵然如此,一条路一个人走下去,也不免觉得孤独,这时候身旁过来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让她生出一种不再是一个人战斗的同仇敌忾的豪气。

    “居咸的身后有人保驾护航。”钱谦眉头紧皱,忧心忡忡,“你……有排除万难的决心么?”

    “如果这时候我沉默了,那岂不是再也没有人替父亲讨回公道了?我是从不肯相信天道的,我只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顾北北眼睛微红,声音也恢复平静,“不瞒您说,我确实忧心过,只是后来想想,我的忧心除了使自己退却外,全无用处。这时候不迎难而上,那勇气生出来到底做什么?”

    钱谦对此沉默,大抵他也曾经这样豪情万丈过,只是结果显而易见。倘若将人生比作登山,那热血、激情和理想往往可以归类为包袱,在上山的过程中,我们保住了生存的基本物质,在疲惫万分的时候将这些先抛却。到了山巅,物质也不能满足,精神也已经匮乏,只剩下一条路,便是走下坡的路。

    然而对于年轻人,他却不能说这样的话来扫兴,他之所谓无的,不一定对旁人来说没有。退一万步来讲,撞的头破血流,那也是别人的路,别人的选择,他替不了半分。只能将自己的经验教训,告知于他们,再有他们思量之后,选择方向,那之后即便是撞得疼了流血了,也知道该怎么包扎,也知道,不是只有他们这么狼狈过的。

    大多数的人,会义无返顾的走下去,一部分人选择掉头,多年过去以后无论是追悔莫及还是庆幸,都是另一处境地了。

    茶馆喧嚣极了,在这样的环境下讲话,也并没有什么*可言,旁人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去关心身旁的人到底在说什么?都恨不能让自己献身成生活的主角。而旁人的唾液横飞,也衬得此处颇为怪异。顾北北沉默的喝茶,钱谦又陷在回忆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次回神,从钱包里拿出钱,放到顾北北面前。

    顾北北吓一跳,连忙把钱推回去,“您这么做什么?”

    “这是我欠你父亲的。”钱谦道,“当年是我约你父亲到杂志写连载的,杂志倒闭的时候欠了许多人,大家人好,不与我计较,只是我欠人良多,终于前一段时间有些起色,把这个空子给补上——我当时无论如何联系不上你父亲,连同写的信也没有回信,这回碰巧,把该还的都还上,心里就过了这个坎儿了。”

    “爸爸没有告诉我。”顾北北坚决的推回去,“这就说明,在他心里是没有这笔账的,这钱我不收。上一辈的事情就这么过去吧。”

    “你不收,我吃不下饭。”钱老师有些耍赖的说。

    顾北北脑袋一歪,坦率道:“钱老师,我说的直白点,您别打我。我这时候收了钱,岂不是您什么都不欠我爸爸?那我以后有什么事情,想必也不好意思开口求人帮忙。这个圈子我什么都不懂,两眼一抹黑,您恰好从天而降,我拜个师父,岂不是双赢?”

    钱谦听得瞠目结舌,连拍了好几下手掌,最后指着顾北北摇头叹息:“你这鬼精灵!”

    连谢南听了,都有点佩服顾北北这种顺杆子往上爬的能力,这也太能扯了。

    顾北北抿嘴,唇角勾起,“我爸爸的长辈,我认识的也就您了,爸爸从前出门不肯带我,生怕我在外边走丢,小时候读杂志,看到喜欢的,也叫我爸爸带回来他们的签名,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敢出门应邀。”

    “人精!”钱谦真是服了她的心眼,简直比马蜂窝还要叫人晃得眼睛疼。“看你这样,也不担心你吃亏。我这也帮不上忙,只能给你摇旌呐喊,聊以慰藉你这奔驰在道路上的勇士,让你不惮于前驱。”

    顾北北倒是自动把后一句接上:“至于我的喊声是勇猛或是悲哀,是可憎或是可笑,那倒是不暇顾及的。”

    谢南作为一个“文盲”,听得一头雾水。只看到那一老一少相视一笑,好像万千话语都不需再讲出来,已经了然于心了。 



第29章 上庭

    那次见面之后便是开学,军训,忙碌。顾北北在学校外找的房子合租,另一个室友比她大两岁,看起来却仿佛比她大很多,因为出来闯的时候很小,在社会上行走的时间长了,人自然是染上了社会的气质。

    她有点暴躁,像暴暴龙,却是靠码字为生,每天要写很多字,喝咖啡,养了一只猫,行李少的可怜。一张床,一台笔记本,每天窝在床边码字,感慨北京有暖气,却又哀嚎到了冬天暖气费会让她心疼。

    顾北北和任何人都聊得来,在不到一天的情况下也就套出了这女生的故事,不算逆袭,却也十分励志。从农村出来,初中没上完就被赶出去打工,最开始在饭店刷盘子,业余爱好看小说,后来就开始自己尝试写。

    最开始的时候连标点符号都用不对,写文自娱自乐,一直签约不上,坚持不懈,最后终于在换第三个马甲的时候签上了。开始不赚钱,每天白天打工晚上去网吧码字都会自己骂自己,然后抓头发,到后来慢慢有了钱,之后一本算收入还可以,便动了辞职专职写小说的念头,结果被饭店老板坑了二百块钱,她诅咒了好几天。

    再后来下一本扑到姥姥家去,房租都付不起,于是借了朋友几百块钱,出去再次打工,一边打工一边想着天上掉钱。痛苦的是连着好几本情况都不好,一咬牙又重新开了个马甲,把之前积累的东西全部抛掉,重头再来。

    好在情况是喜人的,她现在靠码字也能一个月入手五千以上,往更高的目标冲去。

    讲完这些的暴暴龙才发现自己真的讲太多了,问顾北北:“凭什么只有我说,你也得说!”

    顾北北失笑,“我就是上学。”

    “那为什么出来住?住学校多方便。”暴暴龙所有的事情都先考虑会不会花很多钱,“住学校还便宜,我要是有学校住,绝对不出来。”

    “你可以赚了钱去进修啊。”顾北北建议道。

    “我钱是大风刮过来的啊?”暴暴龙白了她一眼,“大小姐,我又不是不差钱。”

    “我也很差钱,但晚上消耗的时间太多,住宿舍会打扰到别人休息。”顾北北如实道来,“所以只能搬出来了。”

    “我看你特别熟悉。”暴暴龙眯起眼睛打量顾北北,“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你。”

    “我长得大众脸。”

    “得了吧你,我才不夸你呢。”暴暴龙哼哼两声,“你要是大众脸,我就真成了鞋拔子脸了,可算了吧你。”

    顾北北觉得她挺直白的,直来直去的人有一个好处,不会背地里阴人,如果她的舍友是个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人,她才要担心呢。

    “啊!”暴暴龙忽然惊叫一声,指着顾北北“你你你”个不停,“你就是那个!”

    “我就是那个告居咸的。”顾北北勾勾嘴角,“这下想起来了吧。”

    暴暴龙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我天,真是活久见系列,我身边居然住了个大神!”她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趿着拖鞋跑到桌子那边拿起一张纸一根笔,风一样的跑到顾北北身边,“快过来签个名,等你出名了我就上淘宝上拍卖去。”

    顾北北自己先笑了,笑得肚子疼,“你可别寒碜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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