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不发呆，弯腰抓起雪就朝他扔过来，“猫儿，快点儿。”
旁边玩耍的小孩子里，有一个是展昭大学老师的孙子，就住在他们前面那栋楼上，平时经常见到，有些熟悉。这会儿看见他俩过来，招呼着自己的几个好朋友也把雪球往展昭身上丢，“白叔叔，我们帮你。”
白玉堂一听，笑着跑到男孩身边，“好，我们来把展叔叔打倒。”
一时间，雪球铺天盖地地冲着展昭直飞过来，钻到领子里冰凉冰凉的。展昭一下子回过神来，一边快速地躲闪着，一边从地上抄起雪来反击，战况一下子激烈起来。两个堆雪人的小姑娘看他们打得开心，也奔过来加入阵营，帮着展昭迎敌，一时间雪来雪往，竟像漫天飞絮，又像狂风中的暴风雪，看着很有些骇人。
两个三四岁的小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包的跟小熊似的，一直在空地角落里拿着小铲子铲雪玩，许是看他们玩得高兴，也笨拙地凑了过来。白玉堂正玩得兴起，哪注意到一个小姑娘挨到他身边来了，哈哈大笑着躲雪球的功夫脚下一个打滑，直冲着小姑娘歪了过去。展昭吓得一身冷汗，也顾不上躲雪球了，赶紧喊他，“玉堂小心。”在空地边上看孩子的两个大人瞧见险况也赶紧叫起来。白玉堂这才看见脚边的小姑娘，连忙拉住扯到自己怀里，只是脚下再站不稳，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小女孩被白玉堂抱着倒在地上，不知道刚才差点儿受伤，还高兴地抓起雪往白玉堂身上脸上搁，一边开心地嚷着：“打到叔叔了，打到叔叔了……”旁边的孩子一看，也纷纷跑过来企图占便宜，可惜展昭迅速把白玉堂拉了起来，旁边的大人也赶过来带走两个小家伙，没让他们得逞。
玩了这一阵，展昭觉得身上都要出汗了，吩咐小朋友们早点儿回家去，自己拍拍白玉堂身上的雪，拉着他往山上去，“摔着没有？”
白玉堂跟小朋友们挥挥手，笑着摇摇头，跟展昭往山上走去，“没事，这些孩子可真淘，玩的这么疯。”
“你还不是一样，这么大了玩起来没数，弄得满身是雪，当心冻着，看你明天怎么出去玩。”
“我身体棒着呢，哪就冻着了。”白玉堂站在亭子里，俯视着白茫茫的小山和学校，“猫儿，这雪一下，山上可真好看。要是再有棵红梅，就更美了。”
“这山上哪来的红梅啊，明天咱们上植物园逛逛去，那儿的梅林肯定好看。”展昭给白玉堂裹一裹围巾，“冷不冷？”
“不冷。猫儿，这山下的点点灯光看着真温暖，尤其是想到每一个小窗格里，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白玉堂也帮展昭拉拉衣领，“咱们再往上走走吧，到顶上去看看，站得高，视线肯定更好。”
“别上去了，刚下了雪上面滑，别给摔着。”两人正说着话，展昭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白玉堂疑惑地问：“这个点谁打电话？”。
展昭掏出手机一看，不由笑道：“你祯大哥肯定是大过年的自己一个人寂寞了，打电话骚扰咱们。”
白玉堂跟赵祯感情一直都好，听见是他，笑呵呵地抢过电话，“我接。祯大哥，你怎么这会儿给猫儿打电话，想他了？”。
赵祯没理会他的问题，只是问道：“你俩在哪儿呢？没在家吗？”
“没有。下大雪了，我跟猫儿在后山看雪景呢，可漂亮了，明天我拍照片发给你看。”
“拍什么照片啊，赶紧回来，我在你家门口呢。天寒地冻的，我手都冻麻了，手机都抓不稳了。”。
☆、第五十三章 你来干什么
白玉堂认识赵祯不是一天两天了，深知他的脾气秉性，向来是谋定而后动、谨慎又稳妥。除夕夜悄没声地跑来给人惊喜这种事，若说是他白玉堂干的还可信些，当下一听就笑了，“切，祯大哥你又逗我，我才不信呢——”
“真的，没骗你。我就在你家门口，赶紧的，和展昭快回来。”也不知是急的，还是冻的，赵祯的声音听着有些发抖。
“啊？不会吧？你真的啊？”白玉堂还是不太信，昨天打电话赵祯还没说要来，今天人人都在过年吃团圆饭，怎么会突然跑来了呢？以赵祯平日的行事，这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展昭瞧白玉堂表情变化，又听他一个劲儿地追问，忙问道：“怎么了？”
白玉堂皱着眉捂住手机，“祯大哥说在咱家门口呢，让赶紧回去，他说要来过年了吗？”
展昭摇摇头，从他手里拿过手机，赵祯还在电话那头赌咒发誓，“我真没骗你，真在门口呢，你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了。玉堂，祯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展昭答应着，跟白玉堂下山回家。
赵祯站在展昭和白玉堂家门口，着实冻得不轻，搓着双手来回走动着取暖，一边还在念叨：“我真是疯了，才会陪你到这儿来。”
旁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穿的比赵祯还要单薄些，却像觉不出冷来似的，只顾瞧着面前这扇门，听赵祯实在念叨得多了才轻声回上一句：“来都来了，还说这些干什么？你都叨叨一路了。”
“我是后悔一时心软答应了你。”赵祯一副后悔不迭的模样，走到那青年身边，抬起胳膊肘碰碰他的左臂，“咱们先说好，等会儿要是苗头不对的话，就说咱们是顺路碰上的，别说我跟你一起来的。”
“知道了，你都说多少遍了。放心吧，我既能请得动赵总你帮忙，还能镇不住场子吗？”
赵祯瞥他一眼，心想牛气什么，这不是你去求我的时候了。在外面能震八方，不代表就能震到你弟弟这一人，还镇场子，等会儿能进屋就是你的运气。大过年的也不说想点儿好招，玉堂那性子，这种上世纪的招数能打动了他才怪。
白锦堂也不理他在想什么，微微皱着眉头打量四周，“玉堂怎么就住这儿啊？”这栋教师宿舍楼是十四五年前盖的，虽说看起来有些破旧，也没有电梯，但还算是栋不错的房子。只是落在白锦堂这个不差钱的白家大少爷眼里，直接就给联想到贫民窟去了，想象不出来这么狭窄拥挤的地方要怎么住人。
赵祯看见他的表情，无奈地又瞥他一眼，“怎么，看不上这房子？你是不是以为谁都跟你白总裁似的，钱多钱少就是个数字。只要高兴了，买公司买飞机买岛屿，想要什么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支票一签，东西就能轻松到手。展昭也没比想的那么清贫，他有套比这好得多的复式，租出去了，改租了这套小房子。不然你以为他上着学，哪来的那么多钱供玉堂上学？”
白锦堂家世好，的确从小就不曾为钱发愁，可也并非全不知晓民生疾苦，这会儿感叹一句，不过是心疼弟弟。听见赵祯奚落也不答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楼梯口，想象着白玉堂在这儿生活的八年，想象他早上背着书包从这儿去上学，傍晚开开心心地回来，每天从这扇门里进进出出，顺着这条楼梯跑上跑下，跟展昭和赵祯等人打闹说笑……
赵祯受小时候艰难生活的影响，处事很圆滑，轻易不树敌，等闲不得罪人。他跟白锦堂虽然同是K市年轻的商界精英，但也只是近来才接触多了一些，并不是很熟。这会儿又累又饿，又担心白玉堂生气，一时激动说出这番平时断不会说的话来，见白锦堂沉默不语，神情落寞，又觉得有些不忍，开口劝道：“这栋房子你看着不够好，但在这儿的八年，是玉堂最快乐的日子，每天都很幸福。这房子虽小，里头的温暖却是我们这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感受不到的。你一会儿见了玉堂，千万别说这房子旧啊小啊之类的话，惹得他不高兴。”
“我知道，”白锦堂缓缓地点点头，“我只是觉得，玉堂什么都应该拥有最好的。”
赵祯盯着他隐在暗处的身影，见他微微低着头，很是难过的样子，轻叹口气说道：“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玉堂的生活现在就是最好的。”
“祯大哥。”白玉堂快乐地喊着冲上楼梯。
展昭跟在后面，轻声提醒着，“小点儿声，别吵着邻居。”话音刚落，就见白玉堂停在楼梯口，欢快的声音迅速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展昭一听这冷冰冰的话语，就知道门口绝对还有旁人。白玉堂跟赵祯感情一向很好，这半年又多得他照顾，关系更加密切，他绝不可能这样跟赵祯说话。展昭加快脚步赶紧跟上来，一眼看到赵祯旁边站在阴影里的白锦堂，嘴角一弯扯出个似有若无的微笑，“白先生。”
白锦堂看到玉堂生活的环境这般普通，心里本来就有点儿郁郁，现在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因为自己的到来快乐心情一扫而空，不免更有些难过。虽说这是他早预料到的反应，可满大街都在红红火火地过年，家家户户都在开开心心地团聚，辞旧迎新，迎接新一年的美好生活。偏他不顾天寒地冻地飞来S城，赶上大雪高速封路，转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到这里，连口热乎饭也吃不上，还得遭受弟弟的冷眼，搁谁心里也没法舒服。听到展昭打招呼，白锦堂连忙回道：“很抱歉打扰了，我……路过这儿，来看看你们，希望你们不介意。”
很介意！白玉堂生生把这三个字忍回去，没有说出来，却是拉着一张脸，没有半点儿笑模样。他并不是看不出来，白锦堂待他与那不靠谱的父母不同，他也不是感受不到，白锦堂对他的担心在意，只是白家的一切他都不想有任何关联，都想离得远远的。何况白锦堂手里还握着自己被小混混打伤的把柄，生怕他坏心地真告诉展昭，惹得展昭担心。两个月前，他就拿这事威胁过自己一次了。如今他一来，这年还怎么过得开心？
展昭仍是笑得淡然，却不答这是否介意，只是说道：“多谢白先生惦记。”
赵祯见气氛尴尬得要命，一边在心里暗暗埋怨自己不该答应帮白锦堂，一边也很清楚自己这会儿不可或缺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