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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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天下-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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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就是江夏镇遇见的那个阿兰?心里想着,嘴里不由道:“阿兰?”
              她也认出我来,却道:“恩公,您是……女的?”

              我松松腰带,把身上衫子放宽多些,干咳一声,要找话来说,阿兰却忽就台阶直厥厥跪下,双手扯住我衣角低声哭道:“恩公救命……九爷他们要来抓我回去……”

              东边传来笑语脚步,我心知那四个阿哥上楼了,生怕有人过来撞见,扯起阿兰,急道:“这里不是说话地方。”
              阿兰领悟,赶忙爬起带着我悄步下楼,进了一个堆放衣箱的小隔间,一关门,又返身跪下,苦苦哀求,我听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出她意思:原来她一到北京城就被送进九阿哥府充当歌妓,因不堪凌虐,拼死逃出,却又流落到太子爷这里舞团,连名字也改了,不知怎么却被九阿哥得到风声知道她在这儿,暗里让人带话威胁,叫她要么自尽,要么迟早跟太子爷讨了她回去加倍折辱,是以今日太子私宴并未邀请“八爷党”的人,他们却在此时一起出现,显要借题发挥,不由她不惧怕万分,趁换场间歇偷跑出来,不想这么巧又撞到我。
              
              我接口溜出宴席本来是想找机会跑路,给她这么一磨,耽误了时间,再不回去四阿哥必定生疑,更不好走了,是非之地遇是非之人,虽然同情,并不欲多管闲事,只道:“你何不求太子爷救你?”
              阿兰凄声道:“我这种乐户贱籍女子,自己爹娘尚且卖了我,又有谁当我人看?不过是供人取乐玩艺儿……”

              她说了一通血泪史,我却只想到她既然要跑,当然熟悉这儿环境,不由萌起希望,问道:“你想好怎么逃了吗?”

              谁知她擦擦眼泪,道:“我的贱籍一日不消,就算逃出去,到哪也是个死,只想着到园里惜春湖一跳淹死也就完了。”
              一句话说得我张口结舌,苦笑连连:这么说,她是因为撞到我而燃起了生的希望?
              
              这房里密不透风;我气闷不过;既不能看她冲出去寻死;又要想法开销这一段过去;正为难间;忽听她喃喃道:“……再如何,我也不能连累了十三阿哥,蒙他两次相救,已是天赐之恩,我不过贱命一条,死何足惜!”
            “哎!”我忙伸手拦下她,“你说什么十三阿哥?”

              阿兰红着脸,这才说了实话,原来她那天逃出九爷府,竟是摸到冰渣胡同十三阿哥府那儿求救,好在命大,真给她在路上碰到半夜完差回府的十三阿哥,还是十三阿哥想出办法把她送入此处太子爷的半私园性质舞团,才救回她一条性命,如今九阿哥若要当面彻查,这件事只怕纸裹不住火,除了死无对证,竟无他法可想。

            我一头听,一头想:十三阿哥在江夏镇出手的事情只怕还没回京九爷府那边就有了消息,他没把阿兰收留在自己府里是聪明的,能想到把她送到太子爷这儿也不可谓不算险中求生,但只怕连他也没想到,“八爷党”耳目如此灵通,且胆子大到敢跟太子爷硬碰硬的地步,原来我听阿兰说话还半信半疑,总觉得“八爷党”不会为她一个人搞这么大动静,现在既然知道十三阿哥牵涉里头,这断然不是没影儿的事。待会儿等十三阿哥从户部过来,只怕真要闹一出好戏了!
              我越想越惊,脑海里忽然就想起昨晚月色下十三阿哥同我说的话:“你放心。我一定会跟皇阿玛说,求他把你指给我。”
              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他的声音,他的笑面已经恍若隔世。

              我极力说服自己,就算这事真的闹出来,就算太子爷撂挑子不管,还有四阿哥会帮他,可是,我也想帮他——就当还他待我的情,从今往后,互不相欠。
              
              “阿兰,你等下还有献舞吗?”我想定了主意,不无疲倦地问她。

              她咬唇想了想道:“有。排定的节目,还有一项是我的独舞。”
              “好,你把舞衣脱下给我。”
              “恩公,你?”
              时不我待,十三阿哥随时可能进楼,我半背过身,解了自己衣帽,连腰带、玉牌、荷包一交给她:“我们先交换衣服。这玉牌挺值钱,你放怀里收好。如果今晚我不下楼和你换回衣服,这里必定有乱,你就不用等了,扮成小厮想法子混出去,把玉牌当了钱,或者回去找你爹娘,或者嫁人。你年轻美貌,只要活下去,必有后福,也就不枉十三阿哥待你这一场了。”
              
              阿兰穿上我的衣服,倒真有几分清俊小厮味道,然而她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实在不称。
              其实我们身量相似,关键胸衣太松,据我目测,她的胸围发育颇好,约有80B的尺寸,但年玉莹差不多只有75A,本来大一点不显身材只有好,可惜设计太那个,在没有胸垫的情况下,百分之百会露点,我可没这个性趣。

              阿兰也觉我穿了不像,正蹙眉间,我看到墙边堆放衣箱,心头一亮,过去一一试着打开,阿兰也来帮忙,但多数箱子都是有锁,就算不上锁的,里面也只有一些面纱之类,累了我半天,扶腰喘气不止,阿兰却忽在墙角发现一只长匣子,打开一看,轻轻“呀”了一声。
              我凑过去看时,也是惊喜:匣内黑绒上静静躺着一套绯色带水袖裙装,是三月里桃花的颜色,鲜亮粉嫩,浓淡适宜,深一分失之艳丽,浅一分又太素静,特别之处在于其绣衣丝线不知掺了何种材质,暗光中折出闪闪晶色,流光潋滟,真正美不胜收。


              再拿在手里抖开细看,裁剪亦绝无暴露之处,仅有领子后面略大方,可以想见若将长发挽起,露出一小截白皙芊弱秀颈,必极清艳动人。
            正好阿兰脚上原踏一双银丝软底舞鞋,再相配没有。
                我换上绯衣,试走几步,竟再没有比这更合体的。  阿兰仿佛也看痴了,半晌才帮我把腰间同色垂带又细细收好一遍;退后一步,双膝着地给我磕了一个响头:“女恩公救命之情,我阿兰今生恐怕难报大恩了,来世为牛为马也要报答你。”

              我见她发上一枝尾嵌明珠的白玉发簪,明明软玉,竟可做的如此纤细,且淡淡红光隐转,知是好物,无非出于太子赏赐,便伸手取下,笑道:“戴着这个出去,人家便知道是你了呢。无论今日之事如何,把它送我,就算你报答了我。来,帮我把头发斜斜绾一个髻,要让我看上去越弱不胜衣越好……唔,还有,帮我那边取几块面纱过来,最好是黑色,我要试试。” 


              自来到古代,我多数时候身着男装,打扮上从来不甚留心,只求洁净,但今晚却忽然有了一种久违的感觉:我有虚荣心,我要众人看见的年玉莹的美不单是她外表的,还有我的。
              某位师太评价美女,爱说美则美矣,没有灵魂,而我现在就有这份自信,我的灵魂带给年玉莹的光采将会凌驾这个男尊女卑时代所能想像的一切——不过正因如此,我一定要蒙着面纱,古代有古代的潜规则,封建势力过于强大,革命绝对不能开始,不然本姑娘小命不保是一百二十万分的。


            jhmg2006…12…06 20:48
            第十一章

              我按照事先跟阿兰问好方法,直接上楼找到舞团候场处,拣人后贴墙不显处抱膝而坐,因渐渐入夜,小楼水榭,凉风微习,好在我事先有备,身上系了一件墨色披风,又可抵凉,又不引人注目。
              这些舞团的女孩子们个个悉心打扮,争妍斗丽,除了前场正在跳舞的一组,这儿起码还有三、四十人,可能舞蹈需要,也有面上戴纱的,不过不是黑纱,是描金线的那种华丽丽的遮了等于白遮的东西,也有畏寒裹着披风的,不过更多的则三五成堆,悄指着隔在帷幔外的王公大臣皇亲国戚身影低声笑谈,最受欢迎的当然是那些皇阿哥,出现频率最高的当然是太子爷,其次是……其次是不苛言笑的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大有市场,却极少人议论八阿哥,事实上在我眼里,八阿哥才是诸皇子中生得最美的一个,可能古代审美标准不同,也可能因为这里是太子爷的地盘的缘故,不过有一样相同:九阿哥基本是用来当作反面教材——我真有点同情他,人家要生在唐朝,本来也不失为一代帅男呐。
              
              看来阿兰在团中平日颇为孤僻,我进来了半日,虽有人朝我望过,却少人上来说话,偶然有人向我这笑笑露出搭讪神气,我便装作低头瞌睡,不予理睬。

              
            帷幔外笙歌曼曼,间杂熟悉的阿哥们的说笑劝酒声:太子爷笑声最多,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好像都不大做声,八阿哥说话声气很是好听,十阿哥总盯着十三阿哥碰酒,听对话,其他还有七阿哥、十二阿哥、十六阿哥等也来了,却不知为何我见过的大阿哥和三阿哥并未出现。
              
              以前读大学,凡有院系、校级联欢活动,我也常有机会表演节目什么,本来就沾了文艺特长生的光才考进理想学校,说的悲壮一点,组织上一声召唤,叫我跳钢管舞也勇者无畏,不过在我党一贯严谨正派作风下,我倒是穿红披绿跳过几次扭秧歌,没办法,某校领导好这个调调,而另一位领导又喜欢昆曲,于是我这不幸有个非著名昆曲艺术家舅舅的苦命小孩也时常被点唱《牡丹亭》,一般都是第十出“惊梦”的前半部分“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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