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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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 第4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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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临别时,朱部郎忽然说:“你可晓得我为何半夜来访?那是因为白天你这里太热闹的原因你方唱罢我登场,主人家喜洋洋的端坐堂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恭贺主人家升官发财青云直上”
    李佑一时不明所以,放鹤先生今晚说话,似乎总是叫人摸不到头脑又听朱部郎叹口气道:“诗为心声,既然你能写出如此精彩的忧愤之诗,那就照着做罢贤弟,你要忧郁点才好”
    说罢朱部郎飘然远去,但他的话十分有内涵,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佑幡然悟到,自己表现的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哪像个“遭遇谗言被迫丢官”样子
    演戏也要演的认真一些,技术可以业余,但态度必须端正啊,自己现在明显就是态度不端正你敷衍观众,观众就会敷衍你
    再说别人来拜访自己,多半也是要从自己这蹭点不畏阉宦的声誉,再这样下去,都要成文官集体过节日了
    上辈子的经验表明,本来很严肃的事情,若成了过度娱乐化的狂欢,那结果只能是变成别人眼中的小丑就像归德长公主昨日拜访时说的,挂冠杜门就要有个挂冠杜门的样子…
    真想不到,为人豪放疏狂的朱放鹤先生也有如此心思细腻的时候,李佑不禁感叹不已感动万分,这就是那传说中的良师益友哪
    从次日起,李佑便对外称病,闭门谢客,一般不再见人正如朱放鹤先生所说要有忧郁受伤的样子才好不然被罢了官还喜气洋洋的,传到天子耳中,如何能让天子消气?
    但声明是这么声明,只表示不在家见客的态度而已李佑却不得不出了门他要亲自去慰问遭了廷杖的陆元广陆大使收个有悟性好使唤的小弟不容易,不能寒了人心
    陆元广这次挨的廷杖,可不是上次李佑那样浅尝辄止两棍子完事乃是实打实的几十下,受创不轻,当时就昏了过去据说还是卢阁老动用自己的仪从,将昏迷中的陆大使送回家的
    陆府在崇文门外的南城,距离宣课分司不远陆元广不缺银子,南城比起内城算是地广人稀,也不缺地皮所以这陆府比李佑宅邸要大也要精致
    到了陆家,李佑被引入内院一处堂中,又进了卧房,便见到陆元广趴在暖炕上,炕头有本书展开
    李佑打量过虽然陆元广重伤在身,但面色却显出几许亢奋,堪称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声音也洪亮的很
    对此李佑心知肚明,大概是被“景和天子第一廷杖”这个荣誉给刺激的,此人虽然只是最低级的杂官,但还是有挥之不去的文人气啊
    他这个荣誉,足以和李大人那有些取巧的“景和朝第一廷杖”成就双璧争辉,做过这一场以后没有人会以普通九品杂官看待他了
    李佑坐在炕下的椅子上,与陆元广寒暄几句,正要深谈却有个红袄妇人迈着小碎步冲进房中,打断了两人谈话
    这妇人望着李佑神情不善,问道:“当面的可否就是那李大人?”
    李佑点点头,红袄妇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抹着眼泪嚷嚷道:“我家夫君以前做官稳稳当当,平平安安自从认了李大人你,就像中了邪,受苦受难不说,前两日居然又被打成这般模样,叫人心惊胆跳到如今连个官都没得做了,妾身求李大人行行好,不要再祸害我家了”
    原来这是陆夫人,李佑咳嗽几声,尚未答话,陆元广先大怒了他支起身子望向妇人骂道:“无知蠢妇你知道什么?滚出去”
    被丈夫骂了一通,陆夫人捂脸哭着出去,陆元广又对李佑道:“李大人休要听她胡言乱语,我以前从未有过资格踏足庙堂事,不敢想青史留名,今次能以卑微之身有此殊遇,此生无憾矣”
    想起陆夫人那句“如今连个官都没得做了”,李佑对陆大使问道:“你的官位没了?”
    “效仿大人你,我也辞官了”陆元广答道
    李佑大惊,“你没这个必要,何必如此意气行事”
    “这是为了自保”陆元广解释道:“我触怒天子,又是背弃段公公,难保不会被贬谪到边荒说句实话,在下有家有室,不想拖累家室受苦,故而先行辞官既然已经不是官员,朝廷就没法贬谪我了不过好歹有举人功名在手,等到风头过去,还要求到李大人你帮忙补个官位”
    李佑越发觉得自己慧眼识人了,想了想,便赠诗一首给陆元广,以梅比人诗曰:“耐得人间雪与霜,百花头上尔先香清风自有神仙骨,冷艳偏宜到玉堂”
    得到李佑这样注定要名垂后世的“诗人”赠诗,陆元广激动浑身颤动,结果伤口迸发,又昏了过去
    在陆夫人的白眼中,李佑灰溜溜的离开了陆府回到家里已经是午后李佑猛然闲下来,发觉自己还是有点坐不住,毕竟一直忙忙碌碌的成习惯了
    在书房发呆时,忽然听到门子来报:“朱部郎到访,一定要见老爷”
    这叫李佑纳闷无比,放鹤先生昨晚刚来过劝谕自己,自己也听从了他的意见,怎么今日又来?不过别人可以不见,朱部郎这样可以划到好友里的,那就不能见外
    朱放鹤被请进了书房,对着李佑叫道:“贤弟你要忧郁点才好啊”
    李佑惊诧莫名,放鹤先生得了健忘症么?这句话昨晚说过,今天又来说,是个什么章法?不由得问道:“你反复说这话究竟有何意思?”
    朱部郎摇摇头,唉声叹气道:“贤弟明明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公认的悟性绝佳,现在怎么会如此没灵气,难道是因为做官太着迷,结果做傻了吗?就说你这罢官后的表现,能不能像样一点?昨晚说了你几句,今天来看,还是太不成样子了”
    李佑大怒,批评他愚笨也就罢了,但这是第一次有人胆敢批评他的表演艺术不专业,这是不能忍的忍不住反问道:“虽然我敬你为兄长,但有些话不能认同,小弟杜门谢客,我哪里表现的不像样子了?”
    朱部郎毫不客气的驳斥,“真要我点明么?憋在家里装病太假了啊一点都不自然啊谁不知你年纪轻轻身高体壮啊你一直全勤怎么偏偏此时就病了啊别人一看就是装的啊只有对天子有怨怼之心才会装啊这说明你心怀怨望啊不怕有人进谗言啊会让天子怎么想啊”
    这推理也太离奇了,他怎的就成了心怀怨望之辈?对此李佑瞠目结舌,这个结果简直冤枉死人,什么心怀怨望,绝对没有的事他是很诚心诚意的接受这个罢官结果的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你说我如何是好?”李佑愤然道
    朱部郎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你要忧郁啊你可是李探花啊现在又不是官员啊你是风流名士啊你要借酒浇愁啊你要纵情声色才能解忧啊你要游戏花丛才能遣怀啊你在别人眼里就该这样啊你不这样干是很奇怪的啊若是奇怪起来就会让别人乱猜的啊让别人乱猜就会有不好的流言啊”
    李佑目瞪口呆,无言以对,他安静的闭门自守,这还能守出错来?难道朱放鹤昨晚的暗示是这个意思,而不是让他闭门谢客?
    朱部郎训完后叹口气,口气微微缓和下来,语重心长的说:“你真让为兄我替你着急,恨不能亲自指点你一二”
    不待李佑发问,他又道:“教坊司在西城开了西院胡同,你可以陪着我去游览并放浪形骸的有李探花这块招牌在,一定可以分文不花,而且各个妓家还会把最好的态度、最好的节目呈现给我们,想想就妙哉你左右也是闲着没有事情,不如现在便去罢?”
    李佑内心早已泪流满面,这真是良师益友未完待续)

五百六十一章 管教
    教坊司西院胡同是开张的风月场所,相当于教坊司在西城设了一处分院最近很火,李佑已经几次听人提到过了,今天又从朱放鹤嘴里听到
    之所以火爆,原因大概有两点,一是喜厌旧心理作祟,开张的当然容易火,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二是教坊司本司位于东城,而大多权贵居住于西城,虽然距离阻挡不了风流,但动辄横跨京城毕竟总是有所不便的特别是皇城横亘在京城中央,东西城往来必须要绕皇城而行,大大延长了路上时间
    而这开张的西院胡同则位于西城,距离皇城西安门不过二里,和周边权贵聚集区大都不过四里,与李佑所居住的小时雍坊,大约也仅有三里路程所以对于居住在西城的权贵而言,往来十分方便,当然容易大受青睐
    朱部郎见李佑发了呆,催促道:“去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李佑答道
    其实他最近一直没时间没机会也没精力,所以没有去过西院胡同此时他忽然想起了张三的禀报,昨日那归德长公主到家里来,听说他不在家,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不是去了西院胡同
    由此可见,无论他去没去过,别人都以为他去过的,与其担着这个冤枉名头,又有朱放鹤先生盛情相邀,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看看…
    在路上,朱部郎瞥着李佑问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占你的便宜?”
    李佑不在意的笑道:“你这说的是哪家话你我之间还用如此计较么,我看是你才是着相了”
    朱部郎话里有话道:“你也是当过正印官的,如果你因故处罚一名衙中小吏,然后他满不在乎并得意洋洋,那么你心里会舒服么?反过来,如果他因为你的处罚而愁眉苦脸甚至自暴自弃,你心里是不是就舒服一些甚至消气?”
    “有理有理”李佑当然听得出朱放鹤的意思
    “所以我反复说让你忧郁一点,请去你纵情声色自暴自弃,这才是你在别人眼里应该做的就不用谢我舍身相伴了你再多写点愁苦可怜的诗词,待到我做讲官时,把这些诗词给天子看过便可以帮你从中说情”
    李佑拱拱手,感动的说:“这等大恩大德,唯有来世再报”
    又走了一段,李佑突然长叹道:“花街柳巷其实没有什么意思”
    朱部郎转头问道:“又怎么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思之求之,方得三味每每在那些地方,我感到自己就像货物被围观哄抢,哪还有什么乐趣可言?真不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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