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风动动嘴，没说，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唐水星再没心情喝汤，想着自己回去的，没想到江亦风到门口又喊她叫她一起。
江亦风说：“对不起，我不该冲动的。”
唐水星没说话，在出门那会，寒风扑在脸上的时候她就不痛了。
她习惯了别人在她身上施加的痛苦，也习惯了事后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的道歉。对于所有，她都是以笑容代替言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原谅？不，她有恨，她不想原谅在她身上刻下伤痕的人。不原谅？她没有资格，她本来就只是工具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得行尸走肉。可能在她的身后发生大爆炸时，她咯噔一下，脑子全部空白。开始了，就不会结束，它们又变成噩梦，在每个夜晚侵袭唐水星的大脑。她还能清晰看到，当时陆宸笑着说，把他的轮椅推过来。
麻木的时候，她就想不起所有人的脸。路锡的，陆宸的，蜜子的，小米粒的，莫冉的，甚至是丁宇飞的。可是她依然能清晰想像出路锡掉下去一刻的微笑，陆宸说最后一句话的笑容。但这些，都让她觉得害怕。它们让她知道她是一个罪人。
有很多噩梦的时候，她的思维就会更清晰，他们的脸也越清楚。有次梦魇时，她吓得以为自己要死了。忽然她冲出来一句“丁宇飞”，她醒了。
他们还在唱死了都要爱。死了都要爱死了都要爱。
爱都要死了！
不过，这回是江璐在唱。她站在沙发上，唱的很深情。可惜她不是唱歌的料，在高音的部分压根就上不去，还赶鸭子上架似的硬逼着自己唱上去。
不知是谁切了歌，吵闹的环境马上低了下来。谁喊了一句：是zero的歌，我要唱我要唱！
江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说：“我家的zero我来唱。”
她喝醉了。
江亦风看不下去，他受不了自己的女儿居然搞成这幅模样。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把江璐拉下来，丢掉她手中的麦克风，手扬起来……
江璐一点都不怕，她抬头看自己的父亲，不卑不亢。她早就发现他们了，江亦风拉着唐水星的手，两人甜蜜的很。其实，她一点都不小气，她不小气，不小气——
只要这巴掌落下来，她就宣布断绝父女情，不再干扰他跟唐水星的幸福生活。
可是，她的脸很久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
唐水星抓着江亦风即将要落下的手，眼帘没有看任何人，淡淡地说：“回去吧。”她没有任何感情。
江亦风没有说话，江璐没有说话。只有唐水星，吧唧了两下嘴巴，说：“晚上的饭很好吃。”
他们两个回头看她，她就傻傻一笑。最后，三人都没有说话。
生活平淡地就好像吃着淡而无味的饭，说不出的难受。又能如何呢？她已经习惯了，尽管知道，她现在就跟一本书一样。刚开始，崭新地很耀眼。可是，随着时间，灰尘不断掉下来，蒙上了厚厚的尘土，谁会拿这么脏的书？
谁都不会要的。
她在路边停下，拿出手机更新了一条微博：如果不要灰尘的话，那么就是手指翻阅到褶皱，到破损。永远不会让你完好！
没有人会去评论，没有人会去转发。
可是，她就喜欢这样，把情绪、真实的自己写上去，没有人会知道，也不会有人去琢磨。
☆77、快乐的哭 难过的笑（六）
真实的自己？她笑了；左边的橱窗映着她的笑容；很漂亮。踏上草坪边缘；歪歪斜斜地走着；她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很滑稽？所有的一切都很滑稽，明明是同一个人；却装着不同的灵魂。
只是另外的灵魂被压在最下面；没有命令它们就出不来。偶尔，在主人失控的情况下，它们就偷偷跑出来，控制肉体。
走进学校；三楼最靠里面的教室。唐水星对门卫说，是来找女儿的。她说的很认真，顶着严肃的表情。门卫就呆呆地让她进来了，脑子里狐疑这个漂亮的女人到底几岁。最后他感叹现在的人看着是猜不出年龄了，都太假。
一个女生玩弄着自己的手机，毫不顾忌，她拿着一本书遮挡，以为可以掩耳盗铃，不断地拍台上女老师的照片。
江璐一直觉得语文老师上课很滑稽，一头总是很油的头发，都不知道她多久才洗一次头。她把江璐叫进办公室说教的时候，江璐就指着她说，脏死了，我可不想因为没做作业的小事而污染了自己的眼睛。
还有，语文老师总是穿很奇怪的衣服，一点都不时尚。有一次，她终于洗了一次头，没吹干就来教室了，头发上还在滴水，要多好笑就多好笑。江璐不负众望地笑地最大声，把老师气的脸憋成西红柿。
现在，她要把语文老师的“美丽”容颜拍下来传到微博上，顺便替她写个征婚启事。她曾建议过让她去电视上去相亲，不是有什么非常勿扰吗？语文老师总说自己管着他们都很累，忙的透不过气。江璐只好帮她一把了。
“你在干什么？”
窗外有声音，她以为是巡逻的老师，吓的马上把手机收进课桌底下，装作认真地听课。可没想到窗外的人竟笑了。
看清了来人，她不高兴道：“你来干什么？”说完她没好气地把窗户关住。
唐水星笑的更灿烂了，她跑到讲台边上，认真地说：“老师，我要带江璐走，有点事。”
很多男生见到唐水星的时候都笑的跟花一样灿烂，马上问江璐是谁。
江璐没好气地说：“我大姨，三十几岁了。”她不会说是她爸情人，她怕被别人说，以讹传讹的，她自己都会变成小三的女儿。
男生顿时叹气声一片，嘀咕着三十几岁居然这么能保养。
“既然江璐有事，就先走吧，下午的课记得上。”语文老师回身继续写案板，她早就发现江璐在下面的小动作了，只是说了也白说，江璐最让她头痛，走了更好。
“你来找我干嘛？求我这个王母娘娘成全你们这对牛郎织女？”江璐坐在石凳上，阳光下，她红色的头发闪闪发光。
“要吃吗？”不知道唐水星从哪变出来的碎冰冰
，掰成两段递给江璐一半。
江璐瞟了一眼，冷哼道：“幼稚。”
“你成熟……真不要？”唐水星已经在吃了。
“我才不会拿不要脸的女人的东西。你要是没事我要回去上课了。”江璐第一次觉得上课也是无比幸福。
“撒谎，你在玩手机。”
“你不就是要钱吗？要钱去找我爸，我可没钱给你。这里也没你的生意。”江璐说话一点都不留情。
唐水星在她旁边坐下，笑嘻嘻地说：“衣服合身吗？”
江璐道：“你问垃圾桶去。”
“哦。”
“你什么态度？”她说了那么多，唐水星不但没生气，还悠闲地看天空。
“你要吃吗？冬天吃冰的感觉特好。”她又把另一半递给江璐，涂着黑色指甲的手指一直捏着碎碎冰，丝毫不觉得冻手。
要冻就冻死她好了，江璐还是没有接，她说：“你当小三很光荣吗？还光明正大起来了。”
“小三？你总是把小三挂在嘴上，打算改行吗？”不等江璐发飙，她又说，“你恨你爸吗？”
“恨。”她很老实回答。
“要是他有一天死了呢？”
江璐冷冷道：“怎么你要杀他吗？那我还得付你一笔感谢费。”
“你真不要吃吗？”她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你有毛病吧？”
唐水星点点头，把另一半塞进嘴里。她眯起眼说道：“我请你吃午饭怎么样。”
“我嫌恶心。”
“钱不是你爸的。”
“那也是别的男人的。”
唐水星没说话。
“果然，贱货就是贱。”江璐冷笑。
唐水星说：“我吃了你生日上的饭，当作回礼，请你吃饭。”
“你有完没完？我告诉你，我讨厌你，我最讨厌肮脏的小三！”她生气了。
“那我先走了……”再问下去也是没希望了。
在唐水星迈出第一步的时候——
“等等，”江璐叫住她，忽地一下改变注意，说，“我想吃对面的烤肉。”
江璐硬要坐在最靠里边的位置，老板结账，端菜，都是要经过她们身边，难受的很。可那么多位置，她偏要坐着，唐水星也没办法。
点了菜，老板把烧烤工具拿上来，唐水星不客气地把先到的菜放上去，很快，香味就飘来了。唐水星不等江璐，夹着已熟的五花肉，包在生菜里就塞进嘴里。
她现在的样子是很不雅观的，好久了，她本着淑女的形象，细嚼慢咽。可在江璐面前，她全部展露出来，倒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可是江璐并没有注意她，她在看最前面的位置。
唐水星回头，是一对情侣。男生正好面对她们。
他小心地把菜放上去，并把熟的菜放到对面女生的碗里。男生笑的很好看，白色的运动服，很清爽。女生穿着小棉袄，下面是黑色丝袜，头发扎成两个辫子，真是时尚不失纯洁呢。
“帅哥配美女啊。”唐水星感叹了一句，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没等江璐发话，男生抬头看向她们了，江璐马上把头低下来，拿起唐水星夹给她的肉就塞进嘴里。唐水星一怔，没想到她直接塞进嘴里了，她说刚烤的。
江璐当然知道，烫的她舌头发麻了。她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瞪着唐水星，在怕什么似的。
“你不会看上他了吧？”唐水星开了一瓶可乐，递给她。
江璐白了她一眼，说道：“你胡说什么呢？谁跟你一样啊？”
唐水星笑起来，眼睛眯到一块，说：“那当我没说，前提是你先把自己的口水收起来，别滴在菜上。
江璐这回可听话了，没有反驳，乖乖地吃饭。
唐水星注意到江璐的表情变化，她的手一直在下面紧张地摩磋着，想一看究竟的样子，看来她也不确定那对是不是情侣。
唐水星知道她很紧张，她一定在想，如果他们是情侣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