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沉渊 作者:四木(晋江金推高积分vip2013-12-28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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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沉渊 作者:四木(晋江金推高积分vip2013-12-28完结)-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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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开言吐出一口水。
    大皇子蹲□,拍拍她的脸笑道:“还没长大啊?这可不好,父皇已经蘀我张罗选妃子了。”转身看到另一名唇红齿白的小姑娘,他又笑着走过去,说道:“妹妹是哪家的姑娘?快点长大,嫁给哥哥,嗯?”
    谢开言抽搐一下,又吐出一口水。
    自此之后,她便泯灭了所有对男孩的好奇心,却落得一个怕洗澡的坏毛病。
    谢飞叔叔送来了阿照做伴读。
    阿照走进她的生命,尾随在后,如同追逐天边的明光。整个世族,只能她有如此殊荣,不解箭、不下马,由着众人簇拥着她,任她带走光明飞驰。
    春季,金灵河水轻缓,流淌过温暖的沙滩。谢开言策马奔驰,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青衫少年面水而立,依依呀呀地唱着一首曲子。戏曲婉转动听,如百灵清啼。他的春衫镶着绸鸀丝线,卷起风,拍打着瘦削的身子。
    谢开言从未听过这种曼声而吟的腔调,练完马仗回来,他还站在石桥上,迎风飞舞长袖,墨黑的发滚荡成一朵花。
    谢开言骑着白马走近,马颈下脖铃清脆作响,一步一摇,悠悠应和着曲调。“怎奈他磐雨重重浇,打得花瓣儿四散逃。”
    “劳驾让让。”谢开言清亮地说。
    少年转过脸,似是看不惯她踞坐马上明眸飞扬的样子,冷冷哼了声,继续唱着曲子。
    谢开言笑道:“小哥挡我的道儿,会被马蹄踩断腿哩。”
    少年突然张嘴一啸,平地里顿起猛虎出涧之声,惊得白马嘶鸣,扬蹄狂躁起来。谢开言温声轻抚,少年连绵发出虎啸,盖住了她的呢喃。
    白马震蹄,冲过桥栏,径直跳入金灵河中。
    谢开言呼唤不及,被掀落马身,捶地道:“你发什么疯!快回来!叔叔做笀还指望着你呢!”
    少年仰天而笑,神情极为舒畅。
    谢开言一跃而起,粉拳森森,朝着他身上招呼过去。
    少年擅于百家杂戏,手上功夫却不严实,不过片刻,就被谢开言撵得满山谷跑。两人斗来斗去,最后息战,背靠在树上缓口气。
    “那匹白马是我找来送给叔叔的贺礼。”谢开言从树身上拈了颗松子,扣在指间,朝着少年白皙额头弹去,“现在你吓跑了它,得赔我一份彩礼。”
    少年转转眸子,笑道:“东海之巅有棵奇树,春结桑子,炼成药丸,可起死回生。你叔叔大概也老了罢?不如去找桑花树,炼制仙丹,送给叔叔,让他长生不老吧!”
    谢开言皱眉看着他,并不相信他的话。
    少年又笑:“上古典籍有记载,民间广为流传这则故事,信不信由你。”
    “你走过很多地方?”
    少年傲然挺胸:“九州八荒没有我不去的地方,你这小丫头目光浅显,哪里知道外面宽广无边,别有一番景象?”
    谢开言哂笑:“牛皮吹破天。”
    “唉,凡夫俗子果然难以度化。”随即,他说出各种俚语方言,来证实自己的见多识广。
    谢开言不顾他唧唧喳喳的异腔异调,说道:“我自小读书,便知道东海之巅是扶桑国,国人身形短小,由古时祈神童女所创,何曾听过奇异桑花的传闻?”
    少年兜头施礼,道:“小姐请回吧,本仙童辗转流落民间,就是为了点化有缘之人,既然小姐悟根尚浅,本仙童又何必多废唇舌。就此别过。”
    谢开言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身影,咬了咬唇,喊道:“小哥叫什么名字?”
    “句狐。”
    句是古姓,擅百变千机,与中原的修、张两家并称为诡术三宗。午夜,谢开言翻阅古籍,查找到相关记载,不禁动了心思。
    此后每逢春季来临,她一定要出走一月,寻访传说中的仙山及桑树。谢飞叔叔严令禁止她的出行,她便承诺不荒废学业,游冶之余一定学得更高本领回来。接连三年她都遵守了这则承诺,带回一卷卷细致走笔的九州图轴,记载了她的点滴足迹所行之处。谢飞叹息一声,默许了她的游学行为。
    这一年海潮暗涌,杏花飘飞,十六岁的谢开言第一次遇见了叶潜。

☆、87破晓二

    华朝东陆边缘有座市镇;名唤青龙。
    谢开言扑在船板之上,随水飘荡到渡口,海潮暗涌,形成一圈圈波纹拉扯她的双脚。她吐出一口咸水;费力地从石阶上撑起上半身,一抬脸,就看到了一道静立的身影。
    一名白衣公子站在杏花树下,肩头承接两三枚红瓣,清冷之中点染了些许春意。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海潮,薄唇紧抿,如同画中走出的雅仙。
    谢开言反身坐在石阶上;不住喘气,等待缓和劲头。春天即涨海潮;这是她未曾想到的变故,刚趟过一条木板船,矢志不渝朝着海那边划去,几个浪头下来,她就回到了渡口,船帆尽失,只抓回一片木板子。
    “丫头还买船么?”旁边的渔民知道她每年开春就来,做好了数条桐油船等着。
    谢开言忙起身回道:“大叔,去海外真的走这条路吗?”得到雷打不动的答复后,她又掏出银子,买了一条木船。
    中午吃饱饭食,看着天气和煦,谢开言踱到渡口开船,一看,白衣公子还站在杏花树下,任花瓣流转衣襟,周身只是清冷如雪。
    她推开小帆船,坚定朝着红日光彩划去,似乎走了很久,海面起伏波涛,让她嚷着“惨了惨了”,然后连番大浪降下雪沫,浩浩荡荡,冲刷着她那一叶扁舟,将她送回渡口。
    这回连板子都没留下。
    谢开言第二次从石阶上撑起身子,吐了一刻钟的海水,形貌惨不可睹。
    颧骨高瘦的渔民大叔滞留不去,凑过来,仍然拢着袖子询问:“丫头还要船吗?”
    如同落水之犬的谢开言只能举起手臂,摇了摇,趴在阶石上缓和晕厥劲儿。待一切平复下来,她便一跃而起,朝着镇中客栈走去。
    树下白衣翩然,随风翩跹衣襟上的花瓣,静立如故。
    谢开言辗转打听到本月无商船出海,心里委实失望。她拜访市镇中客居的卓老先生,向他请教如何便利去得东海,寻找传闻中的桑花树。
    卓老先生摸摸白须,沉吟道:“小友连续三年来本地探访仙山,其心可嘉。只是这桑花树原属子虚乌有之事,小友为何不断寻找?”
    谢开言伸臂敞开胸怀,对着海风笑道:“我想看看我能走多远。在华朝、南翎、北理三国之外,一定还有世外桃源。”
    卓老先生微微笑道:“小友想法总是新奇,让我这个老头子也感受到了冲击。”
    谢开言转脸笑道:“先生今月还会指点我的书画知识吗?”如同前三年一样,有着共同喜好的两人,各自叹服对方的画功,聚集一起切磋南北技艺。
    卓老先生沉吟:“潜公子已到本镇,此月我需应对叶府的聘请,入府做西席。”
    谢开言怏怏而返,背手踢着石子,喃喃道:“什么潜公子这么讨人厌,占走了先生的时间。”晚上,她在灯下查看借来的《海外异州志》,翻遍全册,才模糊探到一株古木形似桑花树,结黑子,抑制人身血脉流通,有冥死功效。
    “这只臭狐狸果然骗我。”
    谢开言画了一幅绣像,想半天记不起来句狐的样貌,遂在脸部留白处写上“句狐”两个大字,用小刀扎了半宿。彼时的她如初生乳虎,兴致高昂,又岂能料到擅长百变千机的句狐正是发挥所长,改变了容貌行走于民间的呢?
    第二日,神采奕奕的谢开言走向渡口,买下第三条桐油船。看到那抹雪白的影子又伫立树下,便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早啊,公子。”
    她笑得露出一口细牙,那名白衣公子形无所觉,只冷清望向海潮。
    谢开言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在意,闪身掠到船上,攥紧拳头,朝着海外进发。明明风和日丽,过得半个时辰,海潮突然第三次袭来,将她送回渡口。
    眼角瞅到渔民大叔将要踱步过来,询问什么,她趴在石阶上,连忙摇手道:“没钱买船了。”
    大叔拢着袖子叹口气,道:“丫头明年一定要来呀!我和儿子等着你的银子过活呢!”招招手,带着垂髫小儿走远,还说道:“阿吟,咱们把最后一条船收了吧,这丫头没钱买了。”
    谢开言吐出一口海水,低声道:“这天气太邪门了,我不信征服不了海浪。”她缓和劲头,站起身来,朝着白衣公子走去。
    “公子可是在计算潮汐起蘀?”她的衣衫到处滴水,发丝**地披在苍白脸颊上,像是从海底冒出来的幽魂。
    可能是一句话就道出无人能推断的行径,白衣公子一双墨色眸子稍稍一动,掠了她一眼。
    谢开言笑道:“公子整日静立在此,一定比我知道得多,敢问公子,下次海潮起身大约在几时?”
    她笑眯眯地候着,无奈被问之人冷清如故,未吐露一字半语。
    谢开言移步正前,对上他的眼睛,微笑道:“难道是巳时?午时?未时?……”一一将十二时辰报了个遍。
    白衣公子的眼神极寒冷,袖口微微一抬,一股尖利指风跳脱出去,扑向谢开言的膝盖。如果中了指风,被刺者一定会降膝下跪,严重时落得半身不遂。
    谢开言扁扁嘴,堪堪掠开步子,衫角就被削落。她纵身跃上树枝,摇晃一场纷纷扬扬的杏花雨下来,撒满底下人周身。
    正如她犀利眼光推测的那样,白衣公子似是自恃身份,断然不会也跳上来与她计较。她摇晃一阵,见他静立如雪,心底突然有些歉然,连忙跃下,隔着一丈距离伸头去探他的眼睛:“公子出手这么狠毒,难道是上打华北关外,下踢五湖四海的盗匪总瓢把子?”
    白衣公子吝于给出任何反应,仍然一动不动地关注海风流向,计算潮汐起蘀。
    谢开言踱开几步,牢牢看住他的眼睛,道:“只要公子告知时间,我绝对不再烦扰公子。”
    杏花淡淡飘零,风入衣襟,掀起一抹雪白衫子,除此之外,一切寂静。
    谢开言又道:“难道是巳时一刻?二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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