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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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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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选人,果然报名甚是踊跃,谁都知道这差事是个肥差,而且上头有凤知微负全责,跟着走一趟,名利双收,差点没抢打起来。

凤知微点选了姚扬宇等几个活跃分子,姚扬宇一直怏怏的,认为自己多次得罪司业大人一定没戏,不想凤知微既往不咎,欢喜得恨不得跪下来给司业大人擦靴子。

人群里凤知微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仗着身高优势,跳跳的挤在那里,谁挤到他前面就被拨回去,谁挤到他前面就被拨回去……

凤知微忍无可忍,怒道:“赫连铮你一边去,没你什么事儿!”

“作为书院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之一。”赫连铮正色道,“此事我责无旁贷。”

“作为书院目前最高管理者,没有之一。”凤知微假笑,“此事我不批准,并表示对你前面那句话的由衷不赞同。”

“我去找我小姨去。”赫连铮撒手就走,“我小姨教我,以德服人,我不和你争,我叫我小姨来和你论理。”

凤知微啼笑皆非,一把拽了那厮到一边,道:“你怎么可以去?陛下也不会允许!”

“父王许我一年之期,来帝京参拜天子,游历增长见识。”赫连铮笑道,“天盛对大越战事一日未毕,我一日不能回去,你知道的,我算半个人质。”

凤知微挑挑眉,心想你还真没有点人质的自觉。

“陛下放心我跟着你的。”赫连铮嘻嘻笑,“我留在帝京他才头痛。”

“那行。”凤知微开始数指头,“几个小小要求。”

“成!”

“不许偷窥不许爬墙不许在任何时候提起小姨不许试图靠近我的车马不许享受任何特殊任何时候都得遵守书院院规并服从任何时候我因为任何原因增加的任何新院规。”

“成!”

凤知微狐疑的挑眉看着今日特别好说话的赫连世子。

世子爷却已经喜滋滋的去准备行李了,一边走一边嘟囔,“无论如何先骗了跟了去再说,不然我这煮得半熟的小姨鸭子就飞别人嘴里了……”

“他在说啥?”凤知微问刚赶来的顾少爷。

“他,鸭子。”

顾少爷吃着胡桃,言简意赅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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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车马辘辘驶出帝京城门,凤知微和相送的礼部官员一一告别,于烟尘中回望繁华帝京,心中骤然升起一丝惆怅——这是她第一次远离帝京,还承担着沉重的责任面对险恶局势前途未卜,而亲人却还不知道她的离去,恍惚间便觉得自己像是那断线的风筝,唰的一下便将飞远。

恍惚间又似觉得娘倚门而望,眉宇带愁,顿时便觉得心中微沉,世事多变身不由己,和娘约好的事情,看来只好等从南海回来再说了。

她摇摇头,收拾起心情,一边笑着自己怎么突然多愁善感,一边和相送的官员说着场面话,隐约听见谁脸带羡慕的说了句“大人得亲聆殿下教益实在令人羡煞……”,也完全的入耳没入心。

她身侧的燕怀石因为是衣锦还乡,十分兴奋,觉得自己来帝京实在是太对了,更正确的是就是当初十分有决断的做了魏知的小厮,要不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家王公门前转悠呢,哪有如今既做了皇商,又得了官身?

长缨派出的护卫竟然由淳于猛带领,此刻眉眼带笑,正和燕怀石在一起叽叽咕咕。

青溟书院的那批小子春风满面,马车顶上顾少爷在吃胡桃,他喜欢开阔的高处,从不管那位置有什么不对,人人都仰首看他他也觉得很好,相比于人的脸,他更喜欢看头顶。

人人都很欢喜,她有什么理由不高兴?

凤知微摆出一脸弧度完美笑容,慢吞吞往马车上爬,车帘一掀,瞬间僵住。

葡萄美酒夜光杯,她的被窝有人睡。

那人睡在她的金丝软褥上,靠着她的呢绒软枕,执着她的水晶杯,透过深红的美酒,用一双比酒色更荡漾深醇的眼眸看着她,道:“这酒色真美。”

凤知微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心中在思考是大礼参拜呢还是偷偷摸摸把人推下去呢?然后便听见那人变态的继续道:“和你的血似的。”

凤知微立即作了后一个决定,仰头,招呼:“桃干!”

唰一下一柄血红的剑自车顶电射而下,直奔某人头顶。

某人慢悠悠喝酒,动也没动,杯中酒液都没惊起一丝涟漪。

利剑奔来,一往无回,看那架势马上就会穿透天灵,却在离天灵只差寸许处突然曳开,一线惊虹,滑水晶杯而过。

雷霆万钧冰雪一片。戛然而止点尘不惊。

一滴深红酒液,自平静的葡萄酒液面上珊瑚珠一般掠起,飞入等候已久的唇中,宁弈回味无穷的抿抿唇,笑了笑,道:“多谢顾兄斟酒。”

凤知微叹气,唤:“桃核!”

血剑收回,车顶上留下一个洞,被人用一只万能胡桃塞住。

桃肉——杀!桃壳——逃!桃干——吓!桃核——罢!桃粉——自行处理,胡桃——我要!

这是凤知微和顾南衣之间新研究的胡桃暗号。

顾少爷喜欢用最少的字表达最丰富的意义。

凤知微叹着气,在对面坐下来,从车中小几的隔板下取出另一个水晶杯,赶紧把那瓶葡萄酒给倒完,先往上递:“酒!”

顾少爷伸手下来接过去,眨眼功夫递了个空杯下来,空杯子里面一只胡桃。

我要!

凤知微悲哀的道:“就这一瓶。”

“顾兄,我这里还有半杯,你要么?”宁弈看凤知微先递酒上去脸色就黑了一半,语气问得冷冷。

顾少爷的回答是一只长了蛀虫的胡桃。

宁弈用眼神问凤知微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凤知微端详了半晌那只虫子,沉吟道:“也许他想说——呸!”

宁弈抽了抽嘴角,一抬手用真气把那只长虫的胡桃毁尸灭迹。

“我说殿下,区区南海船舶事务司,不值得您离开京都吧?”凤知微一面把那瓶涉洋而来的珍贵葡萄酒赶紧收起来一边问,“您就这么放心帝京,就这么不放心我?”

“你还真抬举自己。”宁弈轻笑,“我可是和你一样,领皇命出京的钦差,负责巡查南海一线水陆两军,我的钦差仪仗还在后面。”

“常氏有反意?”凤知微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未雨绸缪吧。”宁弈淡淡道,“多年经营,年年以减员为名扩充兵员,麾下将领大多本土亲信子弟,现在谁也不知道常敏江这个闽南将军手下到底有多少兵,派去接替闽南将军职务的金凯兴也不够资历压服他,不去个够分量的钦差,到时候万一出事,压不住。”

“你走了,京中怎么办?”凤知微可不觉得现在是宁弈离开帝京的好时机。

“老二远去十万大山,老七刚刚被陛下派去接了老五上次没办完的事儿,去了江淮道,现在陛下身边只留下老十。”宁弈并没有太多忧色,“没事儿。”

天盛帝竟把成年儿子们都派了外差,不过这样说来,也难怪宁弈同意出京,只要胡圣山和辛子砚在,楚王集团就不会出问题,宫中留下的又是自幼和他亲厚的老十,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凤知微却想到一个问题,笑道:“陛下真是放心自己的身体,他怎么就没想过,他年事已高,又重病过一场,万一有个什么,儿子们都远在帝京之外,可怎么办?”

“也许他觉得,儿子们不在,他还能活得长些。”宁弈回答得肆无忌惮,眉宇间露出一丝冷意。

凤知微一笑,袖子里却有唧唧声响起,随即袖口一动,钻出俩黄灿灿的东西来。

“笔猴?”宁弈终于露出惊异之色,“这东西没死?你从哪得来?”

“那晚五皇子御书房行刺,离开前我在院子外一处回廊下发现了它们。”凤知微轻轻摸着笔猴金黄的毛,“两个小东西就躲在御书房长廊下的缝隙里,天天夜里溜进去舔墨台,居然还养胖了。我向来喜欢这些玩物,知道把它们交给侍卫那就是一刀戳死,便偷偷带回来了。”

两只笔猴在凤知微手指上跳来窜去,金黄的毛刷着她手指,宁弈看着,目光一闪,有点想伸手阻止的意思,却半途收了回去。

凤知微将他的动作看在眼底,微微一笑。

笔猴带回来的时候,顾南衣曾经不许她碰,将两个小东西带了出去,过了阵子带回来又交给她,笔猴原本暗淡的毛色便又恢复了初见的金光灿然,这笔猴确实给人做过手脚,她想到底是世人以为的五皇子呢还是宁大王爷?如今看来,果然是后者。

顾南衣没有说,她也猜得出,在笔猴的毛和当时那斗方纸之中,必然有引发笔猴狂躁的药物,因为只有这两样东西,是后来拿上来的。

既然确实是宁弈下的手,以他的性子,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必有后手来夺取帝位,为什么却在天盛帝中毒后中途罢手偃旗息鼓?远远退到一边?

“父皇没有中毒。”宁弈看出她眼眸中的疑问,半晌有点苦涩的道,“谁要闹腾,谁就倒霉。”

凤知微一惊,一瞬间心中凉意大盛——皇帝果然没中毒!

联想到当时天盛帝倒下去时说的那句“弈儿去查”,她突然便出了一身冷汗——一个被刺中毒的人,怎么可能在倒下去的瞬间那么清楚的表达完自己的意思?而那句“弈儿去查”又是何等险恶!如果宁弈没有猜出天盛帝没中毒,而是根据这句话所授予的权柄大动干戈,那么现在,等着他的是什么?

皇家心计,波谲云诡,一个不慎便是天意森凉!

她有些失神,忽觉手指被人握住,随即宁弈的声音在耳边低笑,“你的手真凉,是在为我担心吗?”

凤知微醒过神来,对他一笑,“是啊,担心葡萄酒的酒钱收不回来。”

“无情的女人……”宁弈低低笑声响在耳侧,热气吹拂得她微微发痒,她让,宁弈便又进一步,凑在她耳侧笑道:“你无情,我却不敢,先前那句话我是骗你的,我是真的不放心你……”

凤知微立即对他摆出假假的笑准备驳斥回去,却听那人昵声道:“……不放心你左有狼右有虎,给人吃了都不晓得……”

真正会吃人的只有你!

凤知微心中恼怒,想推开他又怕动作大了给上头发现,到时候一辆精致马车全是胡桃洞洞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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