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领土争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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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领土争夺战-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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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人视为妖言惑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唉!夫复何言!”阿米丽雅凄凉地微笑起来,失去血色的嘴唇上赫然一道深深的牙痕,“罢了,罢了,要是再有别有用心之人聒噪生事,恐李郎……”阿米丽雅缓缓地站起来,神色疲惫至极,她虚弱地冲阿悉兰达干摆摆手,阿悉兰达干如逢大赦,弯腰倒退出门去。杜环也随着站起来施礼退出,他也巴不得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只有忠厚的马麟,瞟着公主既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背对马麟的阿米丽雅竭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颤抖,但两行不争气的泪水,已经悄然划落下来,最后停留于腮际,在飞腾的粉尘中烁烁生辉。

门外一声响,是阿悉兰达干在轻轻地关上院门。阿米丽雅肩膀动了动,马麟缩缩脖子,迅速瞥了一眼院落,待他回首,却见公主愣愣地望着院子,一动不动,神情忽而恬静喜悦,忽而落寞忧伤。马麟随着阿米丽雅的目光扫视小小院落,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心里不由七上八下。他再细看公主,公主那种怪异的眼神,似乎要将某种东西牢牢地刻进脑海。

“夫人……”马麟到底压不住,战战兢兢地问讯,“要不要,要不要小的叫将军回来?”

“不用,这等小事,怎可去烦他!”阿米丽雅边说边转过身来,神色以恢复如常,“你将书信交与刘使君了么?”

“是的。”

“那就好,没你的事了!你去罢!”

“小的就在门外,夫人有事尽管吩咐小的!”

一整天,提心吊胆的马麟始终都让阿米丽雅处于自己的视线之内,他看着阿米丽雅精心打扫院落,收拾屋子,将所有的家具器物擦得一尘不染,对那些即使是最简陋的桌几胡床,她也轻柔地摆放整齐,仿佛李天郎就端坐在那胡床上;马麟帮阿米丽雅打水,在她低吟的歌声中看着她给院子里刚栽种不久的花苗浇水,像抚摸初生的婴儿一样轻轻抚摩那些娇嫩的枝丫,满脸都是痛惜和怜爱,这些花都是她和李天郎一起从长安带回来的;在烟熏火燎的厨房,阿米丽雅用沾满面粉的手擦汗,和好面,烤出一个又一个金黄酥脆的面饼,和着蜂蜜一起吃,是李天郎最喜爱的;而院子里干燥的阳光,正烘烤着如彩旗般飞舞的晾晒衣物,李天郎和阿米丽雅缠绵的气息,从衣物被褥里一丝丝渗透出来,在浓稠的阳光里醺醺发酵……

阿米丽雅的优雅从容使马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似乎不会发生什么了,因此当阿米丽雅令他去东市购买大食香料时,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

飒赤在山岗上喷着响鼻停了下来,李天郎眺望着远处逶迤而行的队伍,脑门砰砰直响,追她回来!还来得及!有声音在头脑里呐喊,快!还来得及!牙齿格格锉动的钝音犹如撕心裂肺的呻吟,李天郎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彻底破碎的声音,向无底深渊坠落的心化为无数看不见的碎片,被凄厉的朔风,刮向广阔冰冷的西域天地……

呼呼掠过的劲风转眼间吹干了热泪,天空高处,两只鹞鹰悬翔。

李天郎轻飘飘地在马背上摇晃,目送着驿道上远行的队伍,缓慢而坚定地向天边苍茫的山脉延伸,延伸,人和马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不!哦!不!

她真的走了!不再回来!

这苍茫天地间,又剩下我孤独一人了!一个人!李天郎颓然趴伏在马背,失魂落魄,尽管对此般结果早有准备,但真的发生了,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其实,我根本不想你走!我不该放你走!你既然要走,为什么当初又要来!老天爷!这是怎样的不公啊!

飒赤焦躁地跺着四蹄,冲着远去的队伍纵声长嘶,一声又一声,一声又一声。

不知道,那伤心远逝的泪人儿,能不能听见?

“主上,要不要小的去……”是风风火火赶来的阿史摩乌古斯。

“嗷——”李天郎突然仰天长啸,惊得飒赤鬃毛倒立,四蹄乱刨。阿史摩乌古斯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冷气,龇牙使劲勒紧马缰,神啊,这就是你的雅罗珊么?是什么使他如此愤怒而绝望?

石国暗通大食

番兵营的操练愈发紧张。

因为他们的李都尉几乎寸步不离大营,整天在各处巡视,亲自监督教习。对疏于练习者严加处罚,对技艺出众者当场重赏,番兵营吼声震天,练兵如火如荼。

其间张达恭、李嗣业、席元庆等人曾来营探视,封常清也陪同高仙芝来过一次,没有轻易赞许,也没有出言鄙夷,显然都摆出了是骡子是马,八月秋操拉出来遛遛的架势。这倒并不令人感到惊讶,因为依这些沙场老将,官场练吏的德性,事态没有明朗之前是不会亮出自己老底的。而一直反对练兵的段秀实等人则根本没把番兵营放在眼里,但这并不意味他们就放松了对自己精锐部属的训练,因为就算没有番兵营,虎贲、玄甲、凤翅三营间的争斗同样会非常激烈,人人都想击败强手拔得头筹,将那杆饰之以黄金蟠龙的安西军军旗夺回自己的军营。这杆军旗,是乃大唐太宗皇帝御赐,它不仅是安西军的象征,荣誉的标志,更是整个安西四镇唐军无上的精神图腾,如今这杆军旗正保存在上次秋操比武大胜的霸主——玄甲营手里。

文采横溢的岑参以自己坚决的行动实践着早先许下的诺言,他不仅在都护府里为番兵营据理力争,还经常和李天郎等武将一起到操练场鼓舞士气,以其脍炙人口的豪言绝句,精彩绝伦的言辞不断激励将士们。最令李天郎欣喜的是,岑参豪情大发,连夜为番兵营作得军歌一首,合以胡人熟悉的西域曲调,很快得到几乎所有士卒的喜爱,这首令人热血沸腾的《朔风曲》在军中推行之顺利,连李天郎都感到意外。在经历了太多的漠视和轻蔑后,李天郎和他的弟兄们都憋足了劲,要让众人见识见识番兵营真正的实力。但他们也明白,虎贲、玄甲、凤翅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它们无一不是久经沙场的百战雄师,个个都是功勋卓著的硬骨头,靠区区五月苦练就欲与之匹敌谈何容易,更不用说一举夺魁了!

秋操的时间一天天临近,横行西域的朔风由冰凉变得灼热,又由灼热变得干燥,最后终于在初秋的八月开始温和起来,连冷峻的雪山和狰狞的戈壁,也不经意地现出些绿色和活物,露出了难得的宽容与笑意。草原上怒放的鲜花给碧绿的大地披上了一层美丽的花毯,味美多汁的鲜草将战马和牛羊催得膘肥体壮,它们逍遥孕育出的新生命在草地上欢快地跑动。农人、牧人和商贾们在这祥和畅快的日子里收获着自己不同的喜悦,各种语言的歌声,欢笑声和感谢神灵的祈祷声响彻漫漫丝绸之路,遥遥万里碛西。

每座雪山、每处戈壁、每一片绿洲都呈现出一年中最勃勃的生机。

飘渺而神秘的葱岭雪山,峰峦挺拔,冰雪峭壁,千仞攒空,千百年深厚积淀的冰蚀之貌在夏日稍得以消融,冰雪化着的涓涓细流,渐渐汇成巨澜,给发育于此的阿克苏河、台兰河、木扎特河、特克斯河带来充沛的水源,润灌着葱岭山南山北辽阔的草原和农田。古老的龟兹绿洲,被西面的白马河(北朝称龟兹西川水,今渭干河),东面的库车河,南面的赤河(今塔里木河)所环绕,连绵的胡杨和红柳将浩瀚沙海阻挡在绿洲之外,由而孕育出璀璨的人类文明。峰回路转奔腾而下的雪水在库车河、赤河、白马河中汇流,三条环绕龟兹国土的母亲河带着雪山的傲气和磅礴的气势,卷着滔滔浪花,一路欢歌,滋润着富饶的龟兹绿洲。不管是龟兹城内,还是离它不远的军镇,都迎来了来自四面八方络绎不绝的人流,大唐治下繁荣富足的安西,在此凝聚成一个精华的缩影。

好个秋高气爽的时节!而八月秋操的日子,也一天天临近。

八月秋操,历来是“千秋节”的序幕。因唐明皇诞于垂拱元年八月戊寅,由此自开元十七年来,每年八月初五,乃定为“千秋节”,成为盛唐全境举国上下的喜庆节日。七月朝廷发诏,改“千秋节”为“天长节”,全国共享“万岁觞”,并祭白帝,报田祖,普天同庆。安西当然也不例外,汉家子民在此期间纷纷聚首四镇,牲牢酒酺聚饮欢乐,西域诸国各洲,八方胡族也借此互市宴会,是整个安西最热闹的节日庆祝。只不过这里的庆祝,比起中原来,少了一份祥和欢庆,多了三分暴戾肃杀,其原因就是那前一天的“八月秋操”!

为炫耀武力,壮大声势,震慑西域诸番,高仙芝诏令四镇所辖诸番国,以及至拔、波斯、高附、天马、修鲜、条支、大汗、写凤、月氏、昆墟州、旅獒州、奇沙州、悦般州、鸟飞州、王庭州、姑墨州等诸都督府,羁縻州府派高官前来观礼。这无疑是安西近年来集结军马最多、规模最为宏大的校阅,也是大军西征朅师的誓师大典。

仲秋将至,月光皎洁如水,即使明月偶尔被乌云遮盖的夜晚,天空中也是繁星簇集,犹如盛夏绽放之花。李天郎骑马漫游于渭干河边,悠悠然返回大营,方才在都护府召开了秋操前的议事会,几杯烈酒下肚后,众将官好战争胜的热血火一般熊熊燃烧起来,面对铺天盖地群情激昂的挑战叫嚣,李天郎保持了沉默和忍让,却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现今骑在马上,被晚风一吹,还真有些醺醺然。

“大将军息怒,石国不过区区蛮荒之地,自高宗先帝以来皆臣服于我大唐,年年上供,岁岁来朝,礼节周到。如今却突然如此无礼,想必自有其因,”程千里道,“依属下之见,应是大食从中要挟,如果真如此,应先遣使前去责石王无礼之罪,顺便探其就里,再行定夺!”

派去各都督府、羁縻州的信使差不多都已返回,诸如高昌、焉耆等久附大唐的藩属自不必说,恭恭敬敬地招待来使,迎接诏令,分别遣使带了大量礼物前来观礼。久无往来的乌浒水域(今中亚阿姆河流域)诸国及河中昭武九姓诸国即使是没人前来,也尽心招待信使,纷纷回书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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