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我家有的是钱,所以才想成为你经济上的后盾。」
「谢谢。听到你这么说,我就很感激了。」
道贵甩开内心阴霾微笑,朝好友说了声那我先走了便先行离开。
独处时再度反刍刚刚的对话,他不禁为八嶋父亲愿意高价投资自己将来感到兴奋。
所有的事情都慢慢步上正轨。
以往付出的努力开始结出甜美果实,这份喜悦悄悄占领道贵的心房。
这阵子都联络不上克劳迪欧很难熬,不过这件好事应该可以让他再忍耐一段时间。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见克劳迪欧。
想整晚被他尽情拥抱,激烈欢爱到连体内蕊芯都为之融化……。
一想到以往的自己根本就不熟悉的那份恍惚感,道贵不禁叹口气。真不敢相信自己改变这么大。
道贵转了个弯,自家门前的异状让他惊讶得停下脚步。
大门前聚集了许多人,不知为何事骚动。一发现道贵,那群人全蜂拥而上。
是新闻记者。
道贵下意识抿紧嘴唇,打算从专用门走进屋内。无奈闪避不了追问,不一会儿就被记者包围,失去逃走的机会。
「身为清涧寺家的一员,你对这次的意外有什么看法?」
毫不客气的质问令道贵愣了下。
「意外!什么意思?」
「就是在中国发生的意外啊!根据可靠消息,那边的纺织厂发生爆炸,不满待遇的员工趁机暴动了。」
「听说罢工结束后,劳工还是因工作条件严苛而强烈不满?」[星期五出品]
犀利的询问不断袭来,不知如何回应的道贵只觉得心跳急促。
「要是再发生运动,就会引发国际问题了!清涧寺财阀打算如何处理?」
「这件事请你问公司的人吧。」
好不容易找到藉口脱身,道贵旋即转身冲进专用门。
前几天才听说,中国历时四个月的民众运动终于平息。由于此一问题兹事体大,要是再因清涧寺旗下工厂暴动重启事端,清涧寺集团铁定会成为国际炮轰的对象。
道贵背脊顿时一凉,浑身不自觉地轻颤。
日落后的墓园不见半个人影,到处弥漫着阴森气息。
赶在花店关门前买到花的道贵,来到墓园大门口时不禁停下脚步。
昏暗中渐渐现身的高挑男子,身上竟穿着卡其色军服。
是宪兵!道贵咽了一口气。
对方五官深刻皮肤黝黑,眼神锐利地瞥了眼道贵,立刻转头走过身边。
道贵向来对共产主义、社会主义没兴趣,碰上宪兵其实没什么好怕。不过对方离开后,他确实松了一口气。这阵子的报纸,几乎每天都有谁谁被宪兵举发的报导,看来在现今社会要拥有思想自由比登天还难。
道贵重新走向清涧寺家的墓地,却发现坟前摆着花和燃烧的线香。线香只烧了一小段,扫墓的人应该刚走不久。道贵环视四周找寻,却不见任何人影。
「……国贵哥。」
壮志未酬却意外早逝的哥哥,会如何看待清涧寺家目前的状况呢?
中国的纺织厂劳工趁工厂发生意外群起暴动,事发至今已过三天。坚称不了解当地状况无法解决问题的深泽,不顾危险只身前往中国。听命留守的和贵为了解决问题四处奔走,此时报纸却趁火打劫似地报导,清涧寺兄弟与克西?巴迪贸易的社长因昔日恩怨正面对峙。盘据清涧寺家门口的记者更倍数成长。
一连串事件下来,财团股价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冲击。
听说首相也郑重告诫和贵,要是中国方面再因这次意外重启民众运动,清涧寺财团绝对难辞其咎。对此和贵似乎已无计可施,看来清涧寺集团已走到危急存亡的地步了。
直到前阵子,道贵还天真地相信,只要细心耕耘慢慢累积成果,总有一天一定能坐收丰硕的果实。
没想到现实如此残酷。
就算企图改变状况,现在的道贵也无能为力。
顶多只能藉由政策联姻,成为帮助两家利益成长的棋子罢了。道贵不禁哀叹自己的没用。
要是没有深泽掌舵,根本不可能有今日的清涧寺家。不管道贵如何抗拒仍不得不承认,能带领清涧寺集团远离大起大落窘境的,只有深泽这样的人才。毕竟害自己陷入焦虑苦恋的情人,可是敌对公司的社长。
即使如此,他还是深爱着对方。
道贵没办法对自己的心说谎。
他无法舍弃这段恋情。
就算无法为清涧寺家尽一番心力,还是请您原谅我——他向死去的大哥这样乞求。
国贵比任何人都替清涧寺家着想,所以道贵才希望哥哥能谅解他的苦衷。
漫长的祈祷结束后,道贵站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克劳迪欧就住在附近,不经意的想法让他的心猛烈颤抖。
——好想见他……。
内心涌现的激烈冲动令他全身汗毛直竖。
明知见了面也无济于事,明知对方是势不两立的仇人,彼此却强烈渴求对方。
只要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再怎么辛苦都能撑下去。
所以,好想见他。想听他的声音、想碰触他的嘴唇——这类渴望不断浮现。
简直就像发烧一样。
他的手臂、嘴唇、体温、皮肤、声音、吐息……。道贵努力找寻记忆里漂浮的碎片,内心涌现阵阵暖意。
克劳迪欧给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不知看过多少次,道贵早已深深记在脑海里。
在冲动驱使下,道贵下意识地迈开脚步。
但青山的范围很广,走着走着天色就全黑了。正打算放弃时,一辆熟悉轿车驶过身边在数公尺前停下。
司机下车替主人开门。只见上次晚宴时,克劳迪欧介绍的那位焦糖美人——伊莎贝拉从车内现身。
「晚安,您是清涧寺家的人吧?」
「是的,我是清涧寺道贵。」
道贵用英语回答,伊莎贝拉绽开娇艳的微笑。
「莫非你要到我……克劳迪欧家找他?」
「是的,正是如此。」
「上车吧。我正要回家。」
「非常感谢。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去。」
不到五分钟,就抵达了克劳迪欧的住处。
道贵稀奇地打量风格洗链的宅邸,在伊莎贝拉带领下前往会客室。一到那里,伊莎贝拉便悠闲地坐在沙发上。
「我叫下人去泡咖啡了。克劳迪欧大概还要一小时才会回来。这阵子他很忙,总是很晚才回来。」
佣人送上来的咖啡虽然苦却带着浓醇香气,跟他在家里常喝的不太一样。
「你喜欢吃糕饼吗?是我自己烤的喔。」
在伊莎贝拉的劝说下,道贵拿了一个送进嘴里。
「……真好吃!」
「对吧?这是我一家族秘传的好味道,大家都说哭泣的孩子吃了这个也会乖乖闭嘴。我想应该也会合你胃口。」
摆明把人当小孩看的说法,令道贵相当不满。
「真是不好意思,那个人向来手脚很快,周遭的人不知替他收拾过多少残局。但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对你这样单纯又可爱的男孩出手。」
面对她刻意为克劳迪欧说情的口气,道贵内心开始不安。克劳迪欧曾说伊莎贝拉只是远房亲戚,两人之间没有什么。
可是,真是这样吗?
「伊莎贝拉小姐,你是克劳迪欧的亲戚对吧?」
「哎呀,他这么跟你说吗?」
「——什么意思?」
「我是克劳迪欧的亲戚没错,同时也是他的婚约者。」
道贵咦?了一声,不太清楚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