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有心事,而且有很重的心事。
钱小晴留在闽佳汝身边是否会有危险?
自已真能与闽佳汝合作创建狼帮?
即使计划成功,又如何能见廖小廖、白素绢与廖天奎等人?
因此,他从江门到曲凤竟走了整整三天时间。
浑浑噩噩的三天中,他差一点没放弃了所有的计划,只身逃入深山老林之中。
可怕的现实,捉弄人的命运,使他几次想到逃避,到一个僻静的小寺,当个出家和尚,也许是件快事。
但,他终究没有逃避,他觉得他的肩上的担子太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既不想继续前进,却又不敢停下步来。
他头上的竹笠破了,身上衣服沾满了污泥,打着赤脚,那模样十分地寒酸。
他在一座楼门前,停下了脚步.
街上冷清寂寞,楼内却是热闹非凡,吆喝声笑语从楼内传来,还夹着蒸蒸白雾与茶酒之香。
他肚子咕噜噜一阵响动,他才想起自己已有一天没吃东西了。
他犹豫了一下,即踏步进入楼门。
厅堂里正热闹着,座位已坐了八成,客官们犹自在叫嚷着划拳喝酒。
厅堂左侧一张楼梯,楼梯口一块横匾上书“茶楼”两字。
徐天良衣襟一撩,踏步就往楼梯口走去。
此刻,他不想喝酒,却很想喝茶。
“喂!你想干什么?”一个伙计从身后赶过来阻住了他的去路。
徐天良淡淡地道:“上楼喝茶。”
伙计上下瞟了徐天良一眼;“你这模样也想上楼喝茶?你可知道……”
徐天良见这种势利小人也见得多了,并不与他计较,手伸向腰囊。
在这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世界里,腰囊里的银子就能使这势利眼的伙计,立即改变个笑脸。 伙计的眼光盯住徐天良的手,扯动着的嘴角是笑非笑。
这是个有经验的伙计,没见到银于是决不会露出真笑脸的。
徐天良的手顿在了腰囊里,脸色倏地变得灰青。
腰囊里的银子和银票全都不见了!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偷走他狼崽囊中之物?
伙计的脸以也变了。
这个臭汉子敢是来吃白食的?
徐天良凝着眼,进退两难。
他虽不修边幅,但性格高傲,是个极要面子的铁铮汉子,难道就这样退出店去横遭伙计的白眼?伙计翻起了白眼,眼光瞟向站立在厅堂柜台旁的两个彪形大汉。
即使此时徐天良向伙计告饶要退出店去,伙计也不打算放过他,伙计已决定要痛打徐天良一顿,奚落他一番,给热闹的厅堂再增添一分热闹。
两个彪形大汉,店堂的保镖,咧着嘴笑着,双手抱肩,向徐天良走来。
徐天良瞳仁里闪过两道凶煞的光芒。
伙计抿唇笑了,神情十分得意。
厅堂突然安静下来,静寂中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了徐天良。
没有一个人出来劝阻。
也没有一个人替徐天良说求情的话。
所有的眼光都弃斥着兴奋、暴戾与疯狂。
这是些什么人?
徐天良缓缓地摘下了头上的竹笠,两眼闪出冷厉的绿芒。 他心中的野性已被撩动,只要伙计与保镖敢动手,他就要在此大开杀戒!
“原来是个和尚!”伙计叫嚷出口,“和尚不化缘却来诈食,给我狠狠地揍他!”
彪形大汉扬起了手。
突然,楼上登登登地跑下一个伙计。
“住手!”一声吆喝出自伙计口中。
彪形大汉的拳头领住在了空中。
两伙计交耳了几句话。
厅堂伙计的脸色变了,变得很温顺柔和,不带着一丝恭维的笑意。
厅堂伙计向彪形大汉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楼堂伙计向徐天良深鞠了一躬:“这位大师楼上请。”
这是怎么回事?徐天良弄不明白。
他略一犹豫,抬脚跨上了楼梯。
他决定上楼去看个究竟。
厅堂里的客人在片刻的遗憾之后,又恢复了热闹的喧哗。
徐天良登上茶楼。
迎面楼堂正壁上:“奇香阁”三个草书大字,跃入眼帘。
哦!是奇香阁。
他曾听师傅徐沧浪提到过奇香阁茶楼,奇香茶远近闻名,尤以沱茶出名,据说茶叶采自沱江之畔。
茶楼里坐着不少的客人,大都是些衣着华丽的有钱人,还有几侠带着刀剑的武林豪客。
徐天良踏入楼堂里。
有的人投来一个鄙夷的眼光,然后扭转了脸。
只有东隅桌旁,四个武林豪客中一个麻脸汉子,两眼勾勾发盯着徐天良,目光从他头顶扫到脚下。
“大师这边请。”徐天良在伙计的引导下,到东隅临街的楼栏桌旁坐下。
楼阁伤宋代建筑修建,搂栏上是窗台,雕龙琢风,十分精雅别致。
“大师要点什么?”伙计恭敬地问。
徐天良目光瞧着窗外,随口道:“一壶沱茶,四笼小包,一碗鸡汤干丝加少许姜片。”
伙计顿时惊傻了眼。
这和尚不仅开荤,而且还是具常泡茶楼的老手!
徐天良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快去。”
伙计不敢再回,应喏着躬身退下。
麻脸汉子就坐在徐天良隔窗的茶桌旁,眼睛瞧着徐天良,按在桌上的右手向三个同伴屈起了两个指头。
徐天良并未注意到这一切,他的心思还在刚才发生的事情上。
是谁偷走了他腰囊中的银子?
茶楼老板为什么要请他上楼来喝茶?
思索间,茶先送到。
精致的茶壶,小巧的茶盅,与其它茶桌上的用具都不相同,显然茶楼老板是把他当着贵宾在招待。
他自斟一小盅茶,抿了一口,一股清香直沁心睥。
“好茶!”他轻赞了一声,暂把心中的烦恼忘掉。
管它的,待喝过茶后,一切自然会有分晓。
他临窗而坐,身斜靠背,手端茶盅,指捏茶盖,神态与气度潇洒已极,就像是个老客在品茶消闲。
麻脸汉子的手指在不断地伸屈变化,向三个同伙打着暗语。 小笼包子送到。
徐天良很文雅地抽出插在竹筒的象牙筷子,挟起一只汤包,送到嘴边,轻轻地吹口气,咬了一小口。
他虽然很饥饿,但沉得住气,他知道以后再没有机会能这样悠闲地品茶吃包子了。
旁边桌上传来了说话声。
“那丫着可真够厉害的,瞧我脚上这个洞,就是叫她用剑刺的。” “这丫头一手好剑法,连我和二师兄两人都制不住她。”
“那丫头虽厉害,却标致得出奇。”
“我还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女人。”
“决不能放过她,咱们在城外野花坡等着她。”
“……”
徐天良对他们的谈话,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他似乎听到了他们说的话,又似乎不曾听到。
他犹自悠闲地喝着茶,吃着包子。
斟过四壶茶,四笼小包,已落入肚内。
扭头一看,旁边茶桌说话的麻脸汉子四人已不见了。
他喝完鸡汤,把手搁在桌上,叹喝了一声:“伙计,算帐!”
现在到了揭谜底的时候了!
伙计应声奔了过去。
他板起睑,瞧着带着笑容的伙计,道:“贫僧今日未带银子,能否记在贫僧帐上,日后归还?”
他料定伙计脸上笑容会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将是一张可怕的脸,于是,他眯起了眼睛。
但,这一次他猜错了。
伙计笑眯眯地躬着身道:“大师的帐早巳人付过了,您只管走就是。”
徐天良一怔,但没说什么,站身就走。
“大师,您好走!”伙计一个鞠躬,头栽到了裤裆里。
付帐的那人一定给了伙计不少的小费!
徐天良踏步下楼,走出奇香阁大门,心中疑云在翻滚。
谁会替自已付帐?
他刚行两步,目光顿炽,谜底立即揭穿。
在向他十步远的街口,站着笑吟吟的白素绢。
这个小丫头!
他身形一晃,向她扑去。
越过街口,窜过城垛,两人一前一后,似流光向城外射去。
街上寥落的行人,惊得目瞪口呆,大白天里撞到鬼了?
白素绢轻功本为上乘,但她轻功再好,也好不过徐天良。
同城不到半里,徐天良已将白素绢截住。 白素绢来个先发制人:“喂,你怎么不辞而别?”
徐天良瞧着她,淡淡地道:“贫僧为何要向你辞别?” 白素绢嗤笑道:“本姑娘是狼帮军师,你是狼帮帮主,你的行动自然要与本姑娘商量。” 徐天良改容后虽然目狰狞,但不知为什么,白素绢对他却有几分亲切之感。
徐天良板起脸道:“是你偷了贫僧的腰囊中的银子?”
白素绢戏谑地道:“我为什么不是不是本姑娘替你付了帐?”
徐天良正色道:“你在什么时候下的手?”
白素绢歪起头,涎睑笑道:“在福来店那夜,你可睡得真香!”
徐天良眉头一皱:“原来是你做了手脚。”
白素绢晃着头道:“你武功这么高,想不到竟傻乎乎的,连一点江湖常识也没有,本姑娘在你房中油灯灯心上洒了点迷香粉,居然就将你迷倒了,事后你全然不知,这神态真有些儿像狼崽徐天良。”
徐天良不觉心扉一颤。
“唉,”白素绢又叹口气道,“可惜你并不是他,否则……”
徐天良目芒一闪,“否则怎样?”
白素绢未回答他的话,却道:“你为何姗姗来迟,害得本姑娘在此等了两天?”
徐天良支吾了一下,未予回答。
实际上,他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白素绢笑吟吟地从衣袖中取出两件东西,朝徐天良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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