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杀手,那时,对徐天良与整个武林,都将是一个深重的灾难。
胡大鹏走上前,接过齐贵肩上的布包,平静地对徐天良道:“浩儿,我欠你的太多,你若杀我,我不会怪你,你可放心动手,但你要记住,你是人,不是狼,这袋中的狼羔与你毫无关系。”
他不待徐天良说话,迈开了脚步。
他走得不快,脚步十分坚决而稳重。
他从徐天良身旁走过。
徐天良英俊的脸扭曲了,牙齿咬得格格响,握剑的手指在抽搐,但,他始终没能拔出剑来。
齐贵瞅着徐夭良,两腿打着哆嚎,从徐天良旁走过,然后拔足狂奔。
徐天良咬着牙,默默使立。
夕阳渐渐地完全没于西山助里,山野阴霾四合,暮属苍茫。
徐天良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
师傅没说错,自已是人不是狼,狼吃生肉,人不能吃生肉。
自已出谷后,归回人类生活,已证明了这一点。
胡大鹏没说错,狼是狼,畜牲终归是畜性。
花毛狼崽荒坡上的抗命行为,已说明了这话的正确性。
他放弃了小狼羔,任凭它们去由人宰割,他帮助胡大鹏育獒,来对付曾经与自已一同生活过的狼羔……
他这回原人类的“背叛”行动,已表明他今后不可能再与狼为伍。
他的心是痛苦与矛盾的,脸上的肌肉也因之缩在一起。
他突然趴伏到地上,伸长脖子,仰面发出一声狼嗥。
这是他一生中最后的一次狼嗥。
他自信,他已完全是一个真正的人了。
但,他却认为作为人,应该比狼更凶残,狡诈,应以更凶狠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同类。
他缓缓站起,带着一副冷漠的表情与冷酷的心肠,走回洞穴。
洞穴里。
点起了大蜡烛。
一群人围在地窖旁。
地兽自吞食了天威之后,十天没给它喂食了,直饿得它嗷嗷直叫,在地窖里到处跑来跑去。
有心软的人想给它喂食,都被胡大鹏阻住,并非胡大鹏心狠,这是獒的规定,否则驯不出獒来。
今天是第十一天,刚好捉到了小狼崽,胡大鹏就用小狼羔,给地兽上第一堂训练课。
李天奎、高朋和猎手三人已经回到了洞穴,他们将花毛狼关在洞窟的石栅栏里,也来到了地窖旁,观看着胡大鹏驯獒。
为了能清楚地看到地窖中的情况,由地窖顶洞孔里吊下了两盏油灯,这一来,地窖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地兽十分机灵,虽还未见到食物,但已意识到主人要给它喂食,兴奋地在地窖里急步奔跑,并不时地扬起头,向地窖铁窗旁的胡大鹏发出亲呢的呼叫。
齐贵抱来了一只小狼羔,狼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呜呜地叫着。
听到小狼羔的叫声,地兽像箭也似地窜了起来,汪汪吼叫。
胡大鹏用一根绳子拴住小狼羔的后腿,打开铁窗,将小狼崽羔吊了下去。
地兽见到小狼崽,狂吼一声,腾起空中,毗刚着嘴,向小狼羔狠狠地咬去。
胡大鹏手腕一抖,吊着的小狼崽猛往上提,地兽咬了空。
到口的肉居然飞走了!地兽大怒,一阵狂吠,一阵猛扑猛咬。
胡大鹏不停地抖动着绳索,总让小狼羔保持着让地兽凑得着,而又咬不着距离。
高朋、齐贵一伙人看健了眼。
驯獒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若没有真功夫和巧妙的手法,这小狼羔不是吊高了,就准会被獒一口咬走。
李天奎一旁低声道:“用这种吊食法驯獒,将使獒不断练习增加弹跳力,以后改用大八吊喂,莫不仅要跳起够得着,而且还要在与狼崽斗中才能得到食物。”
地兽一阵猛跃之后,速度渐渐减慢,张大着嘴呼呼地喘着气,显然,它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累了。
胡大鹏见状,将手中的绳子往低处入下了一节。
“汪汪!”地兽又再次窜咬起来。
胡大鹏拉起绳子,小狼崽又高高吊起。
地兽瞪圆眼望着空中的小狼崽,摆了摆尾巴,舔舔嘴了下来。
看样子,它是打算歇息一下,养精蓄锐,再来拼。
绳头上拴着的小狼崽已经不动了,但看它的肚子还在一凸凹地鼓动,估计大概是吓昏了过去。
胡大鹏面色凝重地道:“今后就这样用狼羔,狼羔用愈大,獒的拼杀力就愈练愈强,但更重要的是在驯练中,能使它认准狼羔熟识主人。”
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低沉而冷静的声音:“让我试试行吗?”
胡大鹏一惊,霍然回头。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徐天良!
大伙刚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窖里,不知么什时候,徐天良已回到了洞穴,而且就站在胡大鹏身后。
徐天良贴近胡大鹏的身子,胡大鹏都未发觉,其轻功可是到了神出鬼没的地步。
然而,胡大鹏吃惊的并不是徐天良的轻功,而是徐天良的变化。
这种变化不是来自外表,而是来自内心,看不到摸不着,但能感觉得到。
他在狼羔洞前,掏钩狼羔时,并未发觉徐天良,但他能感觉到他来了,那种感觉是来自于对徐天良的灼炽杀气的反应。
而现在,徐天良那种流露在外的灼炽杀气没有了,因此他没能感觉到他的到来。
他仔细地端详着徐天良,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安的感觉。
徐天良含笑地看着他,表现出的是阴鸷与沉静。
胡大鹏没流露出惊异的表情,浅浅一笑,挪出一位置,将手中绳子递给徐天良。
徐天良蹲下身子,接过绳头,手猛然一松,将凳子放到了窖底。
小狼崽坠到地上,像是被撞醒了似的,陡地扭动着身子惊恐地鸣鸣直叫。
地兽哪里还按捺得住?呼地窜了过来,张嘴就咬,动作又快又准,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
李天奎目芒一闪。
徐天良是如此驯獒?
如果按照徐天良这种喂食法,是决驯不出獒来的。
高朋、齐贵待人只是失望,一下子把小狼羔给喂了,就没得好戏看了。
唯有胡大鹏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他明白徐天良决不会这么轻易地将小狼羔,送入地兽的口中。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地兽即将咬到小狼羔的瞬间,徐天良猛地将小狼羔提起,动作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啊!”从人发出一阵喝彩似的惊呼。
呼喊声中,地兽腾空而起,追向提起的小狼崽,它这一跃,足跃起一丈多高。
徐天良手腕一抖,小狼崽身子突然往左一横。
地兽一口咬下,仅只沾到小狼崽几根绒毛。
地兽落下地,昂起头,瞪着凶狠的双眼,朝徐天良一阵狂吠。
它被激怒了,吠声如同炸雷,整个地窖都在颤动。
众人听到这雷鸣般的狂吠声,都感阵阵心惊肉跳,齐贵的头额上滚下了粒般大小的汗珠儿。
徐天良沉静地捏着绳,瞧着地兽,眼里已没有了以往对獒的恐惧。
他现在已是人了,再不会与狼为伍,还怕什么獒?
他再次将绳子放到窖底。
这一次小狼羔还未触地,地兽已凌空发起攻击。
徐天良手腕巧妙地抖动了绳子,小狼崽身子在空中滴溜溜地打了个旋儿,向右边飞去。
地兽怒吼着,空中扭动身子,跟着扑向右边。
“好!”李天奎禁不住爆出一声喝彩。
接着,一片轰叫声在洞穴里响起。
刹时,洞穴像是沸腾起来,人与兽都处在疯狂的激动之中。
徐天良不断地抖动着小狼羔引诱着地兽,又饥又渴的地兽,在人们疯狂的喝喊声中,拼命地扑咬着总是离它嘴三十远的小狼羔,情急得像发了疯。
绳子越旋越快,地兽也越追起快,片刻后,已几乎无法看清地兽与小狼崽的身影,只见一片黑色的电芒与一点黄色的流星,搅合在一起。
这场面是胡大鹏也没想不到的,他不觉看傻了眼。
谁也没料到,徐天良会有这种绝纱的使绳手法。
地兽吼叫几声后,骤然放慢了速度,最后停下来,张大嘴,伸着长长的舌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小狼羔晃动着,仍保持在它嘴前三寸远的距离。
地兽没有再看小狼崽,却把头转向了徐天良,向他发出呜呜的亲呢的叫声。
它是在向驯教它的主人表示屈服,也表示出友好的姿态。
胡大鹏的心中腾起一般热浪。
徐天良将小狼崽吊升到六七尺高的空中,然后打出一声短哨。
地兽听到哨声,身子抖了一下,虽然它已相当疲劳了,但仍奋力跃起,扑向空中的小狼羔。
它已尽了力,但因太累的缘故,此一跃只有五尺高度。
徐天良绳子突然往下一放,坠到五尺距离。
地兽一口咬住了狼崽,身子吊在空中打着坠。
徐天良握住绳子没有松手。
地兽使劲地摇甩着身躯,终于撕下半只狼崽,重重地掉在地上。
全洞穴顿时一片寂静。
地兽趴在地上还未站起来,就嗷嗷地叫着把半只狼崽吞吃了。
地兽下半只狼崽后,昂起头,眼里露出贪婪的目光,盯着还吊在空中的小狼崽血淋淋的另半截身子。
胡大鹏对徐天良道:“把它扔下去喂给地兽。”
徐天良没听他的话,却将半只狼羔吊了上来。
他将血淋淋的半只狼羔,连同绳子一起扔在胡大鹏身旁,道:“不能喂得太饱,我看明天换一只狼羔喂它,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胡大鹏扁扁嘴,想说什么,但没出声。
徐天良又道:“如果你同意,明天那只小狼崽还是由我来喂。”
他站起身,转背向自已歇息的洞窟走去。
胡大鹏半天没说话,低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