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不知所措。
沉思良久,他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先往东去江华葫芦口,然后折道松花坡,转向铁血堡。
他将不在葫芦口待侯,若能撞上徐天良与十八金刚罗汉,这是天意,若撞不上,也是天意。
一切听天由命!
他跃身上马,向东奔去!
他在途中一家客栈匆匆用过午饭,换上一匹快马直奔葫芦口。
因为是赌命,赌机遇,所以他走得是不快不慢。
两个时辰后,他进了葫芦口。
葫芦口是个不长的山谷,因它进谷口小,谷内呈腰圆形像个葫芦,故称葫芦口。
宋志傲是从葫芦底进谷的,所以道路十分宽敞。
但他放慢了马的速度。
他的用意很明显,希望延长过谷的时间,以增加撞到徐天良的机会。
管他放慢了速度,不长的山谷仍很快就到了尽头。
道路变得很窄,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边是深深的沟垫。
窄窄的谷口就在道面。
山谷口后,他将离开正道,转向西北的松花坡,那时……
他心中有一种沉重的负罪感。
如果真发生雁荡山惨案,于心何安?又如何向三叔钱百灯交待?
可是他又怎能违抗义父的铁血令?
他勒住马仰面向天,伸出了双手,发出一声悲怆的呼喊:“苍天保佑我!”
天空飘着几朵白云,阳光在云边闪耀,刺得双目账痛。
没有回答,没有暗谕,只有似乎是戏弄的嘲笑。
阳光刺得他根本睁不开眼。
上苍有时候也会变得冷酷无情。
“哇——哇——”沟垫的丛林中,传来几声鸦叫。
他呆楞了片刻,忽地跳下马背,俯伏到地上将耳朵贴位地面。
他在寻找最后的机会。
蓦地,他脸上露出一片欣喜之色。
他听到了隐约的马蹄声,马蹄声隐促而杂乱,据经验估计大约是二十骑左右。
徐天良与十八金刚罗汉是十九人,不正是二十骑左右。
苍天不负有心人!
他霍地跃起,腾上马背,策马冲向谷口。
他要去尽快与他们汇合,然后转道去铁血堡。
忽然,马失前蹄,坐骑往下一跪。
他立起身,使劲将疆绳往上一提,企图把坐骑拉起来。
坐骑晃了晃没能站起,仍“扑通”倒地。
他从马鞍上弹射起,掠身一旁,幸未被倒下的马压倒。
这是怎么回事?
他弯腰低下头来察看。
马匹咧着嘴,喘着极气,嘴角冒出黑色的略带腥气的泡沫。
刹时,他脸色倏变。
坐骑是中毒了!
是谁下的毒?
他目光扫过四周,空山寂寂,不见一个人影。
他呼地跃起,怒声喝道:“谁,是谁?”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在谷沟里撞荡着,像是从地狱里传出。
他开口刚想叫骂,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不觉双手捂着了两颊。
一条人影,幽灵般地从深垫旁的草丛中飘了出来。
宋志傲定了定神,剑眉缩拢了:“老怪物汤……千秋?”
汤千秋嘿嘿一笑道:“小子,正是老夫,你能死在老夫手下,算是你的荣幸。”
宋志傲头炸裂般的疼痛,扭歪了嘴:“你要……杀我?”
汤千秋点头道:“不错,凡违抗铁血令的人都得死。”
宋志傲瞪大了眼:“你是……”
汤千秋正色道:“我就是你义父,铁血旗旗主钱振宇雇来监视你执行铁血令的人,你现在违抗了铁血令就得死。”
宋志傲拒起嘴道:“可是,有人在雁荡山金陵宝藏洞穴……”
“小子!”汤千秋打断他的话:“你别用孙三娘那些鬼话来骗我。”
宋志傲强忍着头痛,歪着嘴道:“既然是假话,你们为何不让我与徐天良见面?”
“傻小子,你真笨。”汤千秋淡然地道:“就是怕他听了你的假话,而放弃金陵宝藏,岂不误了老夫大事?”
宋志傲道:“我这消息恐怕不会假,这是钱小晴从闽佳汝口中得到的消息。”
“这就更假了,这是闽家父子的阴谋,目的引起武林各派间的相互猜疑,而不敢去取金陵宝藏。”
“不会的!”
“傻小子,你还嫩着呢。”汤千秋话音一顿,面透杀气,“少罗嗦!你违抗铁血令,已是铁血堡叛徒,老夫就此代铁血堡清理门户,你去死吧!”
衣袖一拂,一团白雾罩向宋志傲。
宋志傲染毒在前,已无力拔剑,剧烈的头痛已使他无有任何反击能力,他只得飞身往后一跃,以求躲避。
一跃丈许,足落之处,竟踏一空。
一声带着几分愤怒的叫声中,宋志傲坠下了深沟壑。
汤千秋抢到沟壑旁。
沟壑深数十丈,沟底草中怪石如尖刃,任何人掉下去都将是九死一生。
汤千秋冷哼一声:“小子,老夫不追杀你,你若能活命,是你的造化。”
他转身双手拎起倒在地上死马的后蹄,手臂一扬,死马便也坠入了深沟壑中。
汤千秋聆听着谷口外渐近的马蹄声,冷然一笑,飘身消失在沟垫旁的草丛里。
葫芦口归于平静,须曳,一群人马驰入葫芦口。
领头的正的徐天良,身后是少林十八金刚罗汉。
徐天良策马从宋志傲刚掉下的沟垫壑冲过。
可惜,他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
夜空,有云,也有月亮。
此刻是上弦月,月亮像帆船在云海中穿行。
花溪村何家大院。
何老头的卧房里亮着灯光。
徐大川与花容容躺在何老头的雕花红漆木床上。
自杀了何老头全家之后,徐大川便由那家农舍迁到了这里。
此举有两个理由。
一是可以继续监视圣火教是否还会派人来,同时何家大院有人出入,也不会引起村上人与武林各派的注意。
二是何家大院条件好,住在这里比那简陋的农舍要舒服。
徐大川和花容容都在想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徐天良与少林十八金刚罗汉昨夜下半夜里,已赶到了花溪村。
果不出料,徐天良没有立即进出,却歇在了花溪村村口的廖家祠堂里。
他在等侯廖小瑶等一行人。
他感到奇怪,弄不明白廖小瑶等人为何还没赶到雁荡山脚。
难道廖小瑶出事了?
但,他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廖小瑶江湖经验丰富,且又有武功极高的黑魔头关世杰同行,还有廖天奎、孙三娘、严阴阳等人中途接应,决不会有什么意外。
但是,为什么还见不到他们呢?
第二天一早,武林各门派代表赶到廖家祠堂,要求徐天良立即进山取宝。
徐天良是个格守诺言的人,自不能食言,但仍以取宝要在夜里进行为由,婉言与各门派周旋。
他仍然要等侯廖小瑶等人。
下午,西子庄的特使出现了,秘密传令徐天良立即进山取宝。
徐天良无奈只好将进山取宝的时间,定在初更……
徐天良现在是否已经进山?
徐天良如若进山就死了。
大功告成,功劳不小,日后有高官厚禄,享不尽荣华富贵。
徐天良死了,武林衰败了,自已还能做些什么?
娶了花容容,让她成为正品夫人,为自已生儿育女。
选个男人从良,做个贤妻良母?
太好了!
真没意思!
两人各想各的,脸上表情在不断地变化。
突然,房门推开。
金童飘闪而入。
徐大川身子没动,眸光却陡地一亮:“怎么样?”
金童垂首道:“禀帮主,徐天良与武林各派取宝人已经进山了。”
“好极了!”徐大川浅浅一笑,“立即派人与西子庄钟、伍护法联系,封锁各条下山之道。”
“是。”
“另外,马上放出白色信鸽。”
“是。”金童躬身领命而退。
金童退出门外,立与银童奔至后院,从小房中取出一只鸟笼,打开了笼门。
一只白色信鸽,笼中扑翅而出。
金童与银童拍拍手。
十余名身着黑色紧身夜行衣的精壮汉子,出现在后院。
金童与银童没说话,朝众人挥了挥手。
十余人身影一闪,逾墙而出,刹时没了踪迹。
白信鸽在空中旋了个圈,往西北方向飞去!
虽是黑夜中,它仍没有丝毫的犹豫,显然是只经过了严格训练的超强信鸽。
白信鸽从村尾飞过村头,折向大道上空。
突然,白信鹃在空中身子抖动了一下,敛起双翅,猛地栽落下来。
白情鸽直线下坠,速度非常快。
大道旁树林中,闪出一条鬼魅般的人影,伸手将坠落的白信鸽接住。
月亮从云海中探出头。
月光照亮了汤千秋的脸。
汤千秋从白信鸽的羽翅下,取出一张折得很小的字条。
他眯着眼,将字条凑到月光下。
他脸有异样的变化,一边变了几次。
他捏着字呆呆地站立着。
良久,他冷哼一声,身形一旋,似一阵轻风向雁荡山飘逸而去!
何家后院,卧房里。
灯光还亮着。
花容容轻声笑着道:“我们不进雁荡山?”
徐大川道:“一切都已布置好了,用不着我们动手。”
花容容翘起樱唇道:“可我想看看徐天良怎样死。”
徐大川摇摇头道:“即使你去了山里,也无法看到他怎样死,因为他在洞穴里,而你却不能进洞。”
“可是……”花容容还想说什么。
“嘘——”徐大川图手压佳她的嘴唇,“别说话,别管他们,我俩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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