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自己刚才在与徐天良交手的失态,而感到心惊肉跳,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脸上表现出一片异样的沉静,灼亮的目光瞧着徐天良。
徐天良与他同样的冷静,缓声道:“金陵定藏见者有份,魏公府当然也不例外。”
闽少南道:“请徐主暂留府中,与诸位共商取宝大事如何?”
徐天良皱起了眉。
事情顺利提有些出乎意料,似乎很顺手,但处处都不对劲。
这是微妙的诱惑,里面肯定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危险来自哪里?他一时无法猜测。
“行!”汤千秋答话了,“量你也不敢变卦。”
这老怪物说话的口气,伊然是群豪的头领。
但,谁也没有与他计较。在这种时候,无论是哪一门派,都不愿得罪他。
廖天奎向徐天良丢了眼色。
徐天良拱供手,朗声道:“就依着你的办。”
徐天良返回到棚内。
喜筵正式开始。
穿流不息的仆人,绘各个酒桌送上酒菜。
酒是上等的好酒,从贡酒、状元红、女儿红、莲花白、竹叶青、花雕、陈绍、葡萄酒,种种齐全。
菜是上等佳看,八凉碟、八大碗、八汤盆、八花点、就连京都醉仙楼的上宴席,也不过如此。
闽佳汝和钱小明满面春风,笑声不绝,连连向群豪敬酒。
徐天良和廖小瑶谈笑风生,举止优雅,频频与群豪碰杯。
群豪吆三喝四,猜拳行令,放声狂笑,大口大杯地吃喝。
问题得以解决,大家吃得似乎都很开心。
闽少南与闽佳汝父子之间,群豪各门派之间,谁都不相信谁。
大家都在表演,力图让对方相信自己,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就连徐天良与钱小晴,也都是这样。
这个充满着虚伪,奸诈与险的世界!
关世杰趁人不注意,悄悄地离开了酒桌。
他潜入闽少南的卧房,将已偷到手的绘有金陵宝藏图的内纱衣,又换了回去。
他重返酒桌,端起酒盅,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
蓦地,笑从扭曲在他脸上。
他望着正在向群豪敬酒的闽少南,心里引起一个疑问。
闽少南中了沙渺渺的隐形毛虫,应该是奇痒难忍,怎么从未见他搔过痒?
夜。
天空,托出了一轮浑圆的皓月。
八月中秋,月格外的圆,格外的明亮。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今夜明月高挂,当是个好兆头!
只有圆月,没星儿。
无星的天空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天宇,黑寂寂的,充满着怪异与神秘。
孤独的圆月单吊在空中,呈现出一片冷清,隐含着一团凄凉。
闽少南站在后院小杂屋旁的阴影里。
月光灿烂,但照不到这里。
他脸色凝重,心事重重。
六不和尚走了,没在酒宴上露面。
易天凡和西门复都没有出现。
他感到事情并非像他估计的那么简单,好像有人设了陷阱,在等侯他钻进去。
是谁在设陷阱?
是什么样的陷阱?
他不知道,但,他却自认自己是一头可怕的、感应敏锐的猛虎,没有什么样的隐断可以困住自己。
他进可攻,退可守的两全其美的计划,能使他立于不败之地。
尽管如此,他仍须小心谨慎,决不能大意,他知道有很多很有能耐的人,就是死于大意之中。
今夜,有很多事要发生。
他需要亲眼监察。
花丛小径上,走来了剁饼武大郎聂民鉴。
聂民鉴身后跟着谷士羽。
他贴着墙角,屏住了气息。
凭他的修为,只要站着不动,就连十丈之内能辨飞花落时的徐天良,也无法发觉他。
聂民鉴定向小杂屋。
谷士羽在他身后,轻声问:“你究竟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他听得出来,谷士羽的声音有些颤抖。
聂民鉴压低着声道:“好东西,到屋里你就知道了。”
聂民鉴推开小杂屋的门。
闪进屋内,门随即掩上。
他轻移脚步,身子像幽灵贴近小杂屋的窗户。
窗纸上有个早已戳透了的小洞。
屋内地上,点着半支蜡烛。
聂民鉴和谷士羽蹲在地上。
聂民鉴从怀中掏出个小布袋,递给谷士羽:“今天闽大公子已经是正正当当的王爷了,望谷大管家在王爷面前,多替小人美言几句。”
谷士羽一边点着头,一边把手伸进小布袋:“好说,好……说。”
忽然,屋内一亮,烛光顿暗。
“哦!”谷士羽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喊,手心托着一颗闪亮的夜明珠。
他看不到谷士羽的脸,但可以想像得出谷士脸上贪婪的表情。
聂民鉴矮矮的身子突然一晃,双手猛地扬起。
夜明珠光映出了两柄快斧利刃的寒芒,寒芒还未展开,血花已在空中飞溅。
只是眨眼之间,双手已插回到聂民鉴的后腰带上,夜明珠到了聂民鉴手中。
他在窗外数了数,聂民鉴在这瞬间,已砍出了三十六斧,而且最后一斧时,还腾出左手在谷士羽手中取回了夜明珠。
好快的斧!
好敏捷的身手!
谷士羽跪倒到地上,但似乎很不甘心,居然挣扎着想站起来,但他只挣扎着站起一半,再度倒下,一动也不动了。
谷士羽是仰面倒地的,所以他看清了他的脸。
满脸是血,三十六斧全都确在脸上,深入骨内,整个脸就如同一盘剁碎了的鲜肉。
剁饼武大郎的外号,就由此而来。
红的血,白的脑浆,淌了一地。
聂民鉴晃着短脚,走到杂屋左角,掀开一块石板。
闽少南知道,那石板下是一个很深的石洞,洞里喂有一群凶猛的大老鼠。
这是只有闽少南与他几个心腹才知道的,专门用来消尸灭迹的暗洞。
聂民鉴将谷士羽扔下石洞,然后复又盖上石板。
闽少南清楚,用不了片刻,谷士羽便尸骨无存了,那些饿极了的大老鼠,会把骨头都咬碎吞进肚子里去。
聂民鉴摸出个小瓶,在地上洒了些银色的灰末。
刹时间,地上的血迹消失了。
聂民鉴抓起一把干草,丢酒在地上,拍拍手,整了整衣襟。
他动作娴熟,沉着冷静,显然是干这一行的老手。
他“噗”地吹灭了蜡烛。
闽少南阴鸷地笑了。
这是他与易天凡的第一回合较量,被自认已经获胜。
聂民鉴顺着来时的花丛小径走了。
他依然站立在杂屋的墙角阴影里。
树技彩灯与明月的光华严,一条人影鹰隼从空中掠过,逾出后院围墙。
他站着没动。
他知道,是关世杰出府,去赶易天凡的西郊雨石亭约会坐去了。
片刻,又一条人影似飞鸟从院墙掠过。
他仍站着没动。
是廖天奎,红黑魔头原是好友,两人暗中勾结,本是意料中的事。
须臾,花丛中旋起一团旋风,一打人影在墙上空飘然而进。
他眉头微皱,目光如电。
汤千秋!
这老怪物,也去赴西郊两石坡亭易天凡的约会?
他面如冰山,冰屑密布。
易天凡西郊雨石坡亭之约,目的何在?
决非如字柬所旨,仅是切磋武艺这么简单。
难道置易天凡想与汤千秋、关世杰和廖天奎联手?
他心一动,当即作出决定。
去西郊雨石坡亭看个究竟。
嗖,身还未动,坪空蓦地又闪过一条黑影。
一道刺目的似乎幻觉的金光,在眼前闪过。
一道淡淡的,似有似无的轻烟,恍若留在空中。
他瞪圆了眼,凝注了欲跃起的身形。
是幻觉,还是事实?
是飞鸟、还是人影?
他竟无法断定。
他怔怔地站着,形如石雕。
良久,他从墙角的阴影里走出,走向自己原卧房。
他已放弃了去西郊雨石坡亭的主意。
他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决不能轻易冒险。
聚义厅内,灯火辉煌。
武林群豪共分十桌,围绕徐天良而坐。
徐天良胜了闽佳汝,且又掌握着金陵宝藏图之秘密, 自然成为最引人注目的人物。
徐天良在上首席位坐定,左右两旁是廖小瑶与白素娟。
钱振宇、钱百灯和宋志傲坐一桌,还有两张椅子空着。
厅里的气氛有些滞重。
谁也没有说话,都在静闽少南的出现,是该闽少南交出金陵宝藏图的时候了。
闽少南是否会言而无信?
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谁也吃不准。
内帘门撩动。
门旁侍卫高声呼喊:“闽王爷到!”
众人目光转向帘门。
门内走出了闽佳汝与钱小晴。
闽佳汝手中捧着一件内纱衣。
钱小晴一身红装艳服,在烛光下更显艳丽夺目。
群豪发出低声的欢呼与喝彩。
闽佳汝径直走到徐天良身旁,将内纱衣递给他。
徐天良接过内纱衣,静静地道:“闽爷呢?”
闽佳汝嘴角扯起一丝笑意:“徐宫主找他干什么?现在魏公府的大小事宜,都是我作主。”
徐天良淡淡地道:“新婚之夜,打扰阎王爷,实是过意不去。”
太乙真人与尤松生同时嚷道:“罗嗦什么,快看看是不是那张宝藏图?”
徐天良抖开手中的纱衣,对着烛光照去,烛光下内纱衣上出了一张不完整的地图。
他凝视片刻,点点头道:“没错。”
闽佳汝冷哼一声,走到钱振宇桌旁,靠着钱小晴坐下。
钱小晴已没有了日间酒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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