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法国生活和哲理:在法国的外交生涯- 第1部分

访问希拉克的故乡科雷兹省
1999年1月15日唐家璇外长第一次访法，会见了希拉克总统，双方谈得很好。希拉克总统邀请江主席于1999年访问法国，唐部长也代表江主席欢迎希拉克再次访华。希拉克总统热爱中国，他从年轻时起就多次访问中国，去过中国不少地方，唐外长对此是清楚的，因此建议总统到扬州去看看。扬州是江主席的故乡，又是文化古都，风景优美。　
　　听说，1997年希拉克访问中国时，曾向中方人士了解扬州，对扬州表现出很大的兴趣。我想，作为驻法国大使，我也应该对其总统的家乡有一定的了解。由此我萌生了访问希拉克家乡科雷兹省的念头。当时我的秘书刘海星一秘在法国著名的国家行政学院学习，曾到希拉克的家乡科雷兹省实习，对科雷兹省的情况很熟悉，人头也熟。他建议我去科雷兹省看看，我觉得很有道理。由他联系，我们于1999年3月21日一早坐车去科雷兹省访问。　
　　科雷兹省位于法国中部的高原，面积5857平方公里，人口23万多。畜牧业、林业和军工为其经济的三大支柱，其中畜牧业为最发达。科雷兹的省会蒂勒，离巴黎有463公里。这天天气不太好，时而阴天，时而下雨，车子开了四个多小时才到蒂勒附近的一个小镇布里夫，科雷兹省省长办公室的接待人员事先为我们在一家餐馆订了饭。这家餐馆名叫“黑块菇饭店”。法国的96个省中，科雷兹属于贫穷地区，就像中国的中西部地区。当然，由于法国整体经济水平较高，科雷兹省的生活水平比中国的贫困地区不知要高出多少倍。　
　　黑块菇是一种菌类，生长在山区树林里，多数长在橡树周围。它与其他蘑菇不同，是长在地下的，人们不易找到，只好求助于动物。由于块菇有一种特别的香味，猪闻到这种香味会去把它拱出来。聪明的农民就利用猪来挖块菇。现在他们还训练了狗来找块菇。块菇有黑色和白色两种，白块菇长在意大利的皮埃蒙特地区，只能生吃，一加热香气就跑了。而黑块菇则要加热，可以使一道热菜香气四溢。黑块菇看起来像咱们南方人吃的大头菜，闻起来像什么呢？这取决于你喜不喜欢。有人说有一点像樟脑丸的味道。但这可是法国的一道名菜啊！
　　我们曾多次在法国人的宴席上吃到黑块菇。黑块菇价钱不菲，所以饭店老板通常都把块菇切得像羊肉片那么薄，放在菜上点缀一下。可能一盘菜里的块菇最多也只有四五克。要知道，2002年时，块菇的价格每公斤涨到7000法郎！这也与块菇产量越来越低有关。因为块菇只能野生，没法种植。100年前年产量是800吨，而现在的年产量只有20—25吨。　
　　在蒂勒，我们在省长的官邸下榻。法国的省长官邸都很大，大多是古老的城堡改建的。官邸内除省长一家的居住区外，还有若干客房。省长安排我和施燕华住一间很大的房间，与省长的卧室在同一层。省长特意介绍说，这是贵宾房，戴高乐、希拉克等法国总统都曾在这里下榻。房间的家具显得很陈旧，沙发椅的面子已磨损，地毯的绒毛也基本磨光了。用咱们中国人的眼光看，可能会觉得太旧了。但法国人重视历史，为拥有一样有历史价值的东西而自豪。
　　我们经常被邀请到一些法国上层人士的家里做客，很可能看到墙上所挂图画中的他们的祖先，穿着17世纪、18世纪的绫罗绸缎，一脸不高兴地盯着我们这两位“不速之客”。坐下来也得小心翼翼，那古老的沙发椅，芯子可能已经半空了。走路可不能“行如风”，周围茶几、小桌上摆满了各种珍贵的艺术品和古董，如果不小心碰坏一两个，该多尴尬。　
　　晚宴中，我问省长，他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他坦率地回答说，人才流失，这也是中央高原所面临的问题。科雷兹省人口呈下降趋势，省会蒂勒1991年有25000人，现在只有18000人。中央高原的人口向沿海经济发达地区转移。原来在法国这样发达的国家里，也存在欠发达地区的人向发达地区转移的问题。　
　　科雷兹人很好客，也很朴实。我会见记者时，记者们提了很多问题，关于中国的经济形势、亚洲金融危机、中国对私营企业的政策、新闻媒体等。其中有一位问到了中国的人权问题，陪同的省长、工商会主席等显得有些尴尬。我并不在乎，正好利用这个机会介绍一下我们的人权观。我从历史的角度对中国的人权状况进行了今昔对比，说明西方对我国人权问题的攻击是毫无根据的。这位记者听了不断点头，等我讲完，他解释说：“中国重视集体人权，而我们更重视个人人权。”一个小时的记者招待会，气氛很活跃。不仅是我在回答问题，法方陪同也插进来发表意见。布里夫工商会主席说：“我们喜欢教训全世界，但我们忘记了我们自己也有许多问题。”是啊，国与国之间应该友好相处，而不应摆出教师爷的架势，总想教训别人。还有一位记者问我：“你这次是来采购产品还是来推销产品？”省长大概觉得这个问题不太礼貌，就抢着说：“中国大使来访对增进相互了解很有好处，只有彼此了解了，才能发展合作。”在座的另一城市的工商会主席还说：“中国大使讲得有道理。中国政治稳定，经济发展，这些都是吸引外资的重要条件。法国对华投资落后了，应尽快赶上去。”　
　　通过这次记者招待会，我感到法国人太不了解中国了，也更感到有必要到各地走走，主动回答一些问题，使法国人更多地了解中国。对当地人来说，中国是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国度，我作为中国大使来访，他们对我自然也感到几分好奇，要“打量打量”我。通过与各界人士的接触，我与他们拉近了距离，他们似乎对中国也增加了一些了解。不虚此行。
　　

初探希拉克的私宅碧蒂城堡
江主席第一次以国家主席的身份访问法国是在1994年，我当时任外交部新闻司司长，有幸随江主席访问了法国。那一次是国事访问，非常正式。欢迎仪式有检阅仪仗队、鸣礼炮、马队开道、摩托车护送等，还有盛大的国宴、会谈，与各方面人士会面，会见议员、巴黎市政厅举行欢迎仪式等。国家领导人的访问从礼宾接待上一般分三个层次：国事访问，全套礼宾规格，经常用于第一次访问；友好访问，礼仪上简化一些；工作访问，礼仪上比较简单，没有欢迎仪式等，重点在会谈。　
　　20世纪80年代，国际交流日益频繁，人们更注重实效，于是，出现了“不系领带”的访问。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晤就是这种性质。东道国提供一套民族服装或便服，十几个领导人都穿东道国提供的服装，开会时都是“单枪匹马”，不带助手，不带翻译（翻译在另一个房间里）。这种形式也用于双边接触中，其特点是省去了许多纯礼节性的活动，节省时间，气氛亲切，谈话较深入。　
　　江主席和希拉克总统已见过多次，私人关系也很好。用希拉克的话来说，“我和江主席有一个共同爱好，我俩都喜欢李白的诗”。如果今年江主席来法国访问，应体现两国领导人的亲密关系，从而显示中法之间日益密切的友好合作关系。如果江主席能到希拉克的家乡，甚至到他的家中坐坐，那是最理想的了。但不知法方是怎么想的，也不知希拉克的家乡有无接待条件？交通是否方便？我得先摸清情况，才能提建议。　
　　到科雷兹首府蒂勒后，我通过刘海星向法方试探，能不能到希拉克的宅邸碧蒂城堡看看。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说是由于安全原因，不允许外人靠近，连到他的私宅所在地萨朗镇都不同意。后来，和省长相处了一天多后，他似乎对我印象不错，于是改变了态度，竟然同意我们“从远处眺望”。我们高兴极了，尽管是从远处看，也能得到一些印象，达到这次来科雷兹的目的。　
　　3月22日下午在布里夫参观座谈，我们从布里夫出发，直接去萨朗镇。出发前，司机刘海星仔细看了地图，从布里夫到萨朗镇才25公里，再往前一点就是碧蒂城堡，估计三四十分钟就能到。但我们上路后才发现，去碧蒂城堡的路都是盘山小路，这天一直下着蒙蒙细雨，路不熟，弯道又多，车子基本上是在山里行驶，周围看不到人，有时会经过一个小村庄，街上也是静悄悄的，像没人住似的。我们上坡，下坡，隔十多米就要拐弯，就这样走了近两个小时。最后上了一个山坡，遇到一名警察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刘海星下车向他解释，车上坐的是中国大使，想看看碧蒂城堡。警察可能已得到指示，很有礼貌地让我们下车，指着远处山坳里的一所小房子说：“这就是碧蒂城堡。”我们打着伞，透过雨雾，看见远处的一座小山上有一幢豆腐干那么大的房子，四周是小树丛。我们四个人睁大眼睛，想看得清楚一些，无奈距离太远，只能看到那是一座房子，至于是什么样的房子，就看不清了。真后悔没带望远镜来，要不也许能看个大概。我们停留的地方是通往城堡的唯一通道，看样子到城堡还得走半小时左右。希拉克夫人周末经常回家，同她的选民保持接触，她是怎么过来的？了解内情的法国朋友告诉我，她经常是坐直升飞机来，大大节约了时间。　
　　所谓“城堡”，实际上是16世纪、17世纪封建贵族的寓所，兼有防卫的作用。一般都建在山上，楼的两旁是瞭望塔楼，有的大城堡四边都有瞭望塔，甚至四周还有护城河。城堡的建筑材料一般都是石头，非常坚固。16世纪时，法国国王没有固定的王宫，经常是在一个地方住一段时间，就带着全家、官员、侍从迁徙到另外一个地方。法国文艺复兴时期有名的国王弗朗索瓦一世搬家时，锅碗瓢盆、桌子板凳、柜子床板等统统装在马车上，浩浩荡荡两千多人，从布卢瓦市的王宫（法语中也叫城堡）出发到香堡，可谓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