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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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佳人-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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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宛眉一攒,纳闷地说:“可是我是打那头来啊!连问了两个卖干柿子的小男娃,他们都指着这方向来。”

牧童一听,噗嗤笑了出来,“哈!爷您给那批捣蛋欺生的顽童讹去啦!他们成天没事干,专门守在王爷府前的壁影间干这勾当。他们卖的干柿还是去年从王爷府的柿树上摘下来的!哟,爷您肩上的鸟儿没被他们的弹弓打下来当野鸡烘倒是奇怪。”

说完,扭头甩着柳枝回家去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脾气本来就大的窦宛听完牧童的解释后,早气得心头火炽。

她拿着银子站在原地抖个不停,所以没来得及将牧童揪回来,向他解释她肩上的“鸟”不是鸟,而是一嘴就可戳破人眼珠子及心脏的青隼。

片刻后,她压下满肚子的怨,沉着脸将掌中的银子收进腰带,扭身拉着马儿往来路行去,一路暗下毒誓,若给她遇上那几个顽童,非得用马鞭狠抽他们一顿不可。

窦宛再次来到了桃花沟。

那条沟是再好认不过了,因为沟边植了两排的桃树,此时正值春季桃花盛放时刻,徐风一拂,那娇艳欲滴的花瓣禁不住抵挡,便如红雨般地坠进了嵌有七彩鹅卵石的沟床底,把整条沟装扮得像天女的彩带似地。

当窦宛快接近沟的尽头时,瞧见沟里站着一名青衣男子,他左手搂着衣裳下摆,右手撑着膝盖地弯下身去观察水面。

天性好奇的窦宛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一眼,注意到他将裤管折到大腿处,脚踝以下则被桃花瓣湮没,只留两截长了毛的白箩卜在外。

窦宛被这个特殊现象吸引住,不假思索便停下脚步,探头问:“喂!兄弟,你在沟里做什么?淘金吗?”

那人没理窦宛,仍是倾着头,把手往沟里伸去,打算捞东西。

窦宛以为他没听到自己的声音,这回更是卖力地嘶道:“喂!兄弟,你在找什么?要不要我也下去帮你找啊!”

那人还是没抬头,不过倒挥了挥手,要窦宛过去。

窦宛愣了一下,考虑片刻后,将爱马拴在沟边的一株桃树干上,再将海东青往马背上一搁,左右打探无人窥见后,当街大剌剌地拔靴脱袜,撩起衣袖和裤管,一跃入沟,好奇地踏着软趴趴的花床,走近那名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在窦宛接近时,向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这个手势做来是轻柔典雅,不带任何胁迫却又让人不忍拒绝。

于是窦宛忙将到嘴的问题吞回喉里,她学着青衣另子搂着衣裳,倾下头去,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水面瞧,但瞧了片刻后仍是摸不着头绪,便开始以眼角打量起身旁的男子了。

眼角边的男子形相清癯,休休有容,他的浓眉、大眼、皓齿、朱唇无一不让窦宛联想起丝画上那清逸挺秀的翩翩仙人。仙人刻是有长得像瀑布的胡鬓的,但青衣男子温润的下颚却是光滑洁净,没留一根胡碴子,这让窦宛注意他有张漂亮的下巴,不像她姐夫、万忸于劲及她属下的那班武夫,即使刮了胡子还是青青的一片,简直是白刮。

正当窦宛分神想事时,青衣男子突然松了衣裳下摆,矮身掬起一捧水,他原地不动,片刻后,那红润的粉颊蓦然锭出一个孩子气的酒窝,接着呵呵笑出声,转头对窦宛兴奋的说。

“终于让我逮到了!今春第一尾四脚蝌蚪,昨儿个前都是两脚的,这下可好,总算给我等到了。”说完,开心地冲窦宛一笑后,回头以两指轻捏住小东西的尾巴,将它拎在半空中观赏着。

他那短暂的笑容像带有魔力一般,窦宛竟半蹲地僵在水里,一动也不动。她突然觉得脚软全身无力,一阵红潮也开始从她耳根处疾速往上窜,弹指之间,窦宛丰盈的两颊便开始灼烧了起来。

多奇怪的感觉啊!她竟想塌进对方的怀里!

这骇人听闻的想法才刚窜进窦宛的脑子时,她不听使唤的腿竟已往前打跌一步。

当窦宛意识自己干了什么的蠢事,强要收回腿时,自己的手已紧攀在青衣男子的臂膀上了。

青衣男子倏地发出了懊恼的声音,“又给它溜掉了!”原来窦宛把他手上的蝌蚪给震跑了。

窦宛赶忙扶正身子,面带愧容,“失礼,失礼,在下的不是,让我替你把它抓回来。”

青衣男子挥了挥衣袖,满脸不悦地说:“就算给你抓到,你难道认得出来是我的‘那一尾’吗?算啦!抓了一早上,我也厌了,由它去。”说罢,便直起了身子。

这时,窦宛才发现他不矮,俊迈儒雅的他足足高过自己半个头,挺拔俊秀的风仪让窦宛不禁瞪起了大眼。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窦宛愣了一下,恍然悟出他在问什么时,死硬着头皮回道:“喔,不,只是兄台的帽子歪了。”窦宛,你克制点,别跟个花痴一样丢人现眼。

青衣男子抬手整冠后,抿着嘴,不高兴地瞅了窦宛一眼,说:“晌午了,我也该回家用膳去了。”

说罢,撇下了扫兴的窦宛,踏上沟岸的石阶,就近找了株有板根的桃树,伸出脚丫子纳起凉来了。

惊觉他马上要离去,窦宛忙踏水跟着他拾级而上,顺手拎了自己的鞋袜刻意坐到青衣男子身旁。

窦宛正愁着找不到布擦脚时,一块白丝绢就飘落在她膝间。她拎着丝绢,抬眼瞅了他一眼,想看他是否还在气恼。

但他没什么心眼,脾气来得快也去得疾,此刻只睁着兴味盎然的大眼,爽快的说,“那是干净的,你拿去用吧。”

“这……我用完后,再……”窦宛忙地住口了。心想,别蠢了,有谁敢留你擦了臭脚丫子的布?

青衣男子可没想那么多,竟说:“用完了以后,可得还我。”

“喔,好!”窦宛只应了他一句,便低头拭起脚丫子,她先照料完左脚,又慢条斯理的弄着右脚,想既然他等着讨回白丝绢,那就拖得他久一些吧。

忽然,青衣男子光着脚丫挪近窦宛身边,拎起了窦宛的靴鞋打量起来。

“咦!你的尊足还真小啊!”说着将手上的靴放到自己脚边比了比,“足足小我一半有余。”

窦宛的脸倏地转白,她将丝绢往旁一搁后,抓过他手上的鞋穿戴起来,还煞有介事地否认,“这位兄台夸张了,小弟的脚是没您的大,但也不至于小到跟女人的一样。”

但青衣男子拎起了窦宛的袜套,晃到她面前,莞尔一笑后,说:“鞋别急着穿,你的袜子还没套上呢!”

窦宛忍着懊恼,摘掉了靴,皮笑肉不笑地接过了袜子套上后,尽速穿戴整齐。

她本起身掉头离去,并告诉自已别再理这个大顽童,但这大顽童似乎不容易甩。

“这是什么?让我玩玩!”

窦宛身子一转,讶然地看到自己的青隼停落在青衣男子的臂上,平常它悍得很,但更怕生,除了窦宛亲自照料以外,没人敢接近它,但这名青衣男子似乎不在此限。

“它悍得很,你小心它戳破你的手。”

“不会!我说它乖得很。”说完,他转头对着海东青说起话来了,“你很乖对不对。你的主人这么不了解你,跟回家去,好不好?”

海东青当然听不懂人话,但它好死不死地在这个时候张翅拍了拍,就像在应他的话似地。

窦宛不高兴地走上前,举起自己的手臂要它过来,但它不肯,死要赖在青衣男子的臂上。于是,她伸手将它抱回马背上,凶凶地对微受到惊吓的鸟道:“你安分点!”然后转头对青衣男子下了一个结论,“它是母的,所以才会阴阳相吸。”

“别眼红嘛,它是你的,我不会跟你抢的……”他突然倾了一下,蹙眉扫了窦宛一眼,不解的问:“你刚才说阴阳相吸?但你也是属阳的啊!”

窦宛这回可结巴了,“这……”

“承认吧!”青衣男子得意地环起双臂。

“承认什么?”窦宛口气很凶。

“承认我比你有男子气概。”

原来又是虚惊一场!窦宛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好!好!好!你不仅脚丫比我大,也比我有男子气概,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没多久,窦宛就发现他又将注意力转到自己的骏马了,于是便加快步伐,先他一步趋近自己的马,不假思索便冲口说:“它是公的,而且已被阉了。”

青衣男子没理窦宛,迳自上前,以修长洁净的大手用力摩挲起马脖子,语带怜惜的道:“害你绝子绝孙的人真是残酷啊!从没有人问过你的意愿,对不对?如果人没办法驾驭你,就不该拥有你。”

窦宛愈听,手愈是掐得紧。她受不了了!天底下竟然有这等莫名其妙的男人!

在这桃花沟畔,能讲人话的只有她窦宛一人,他却老要招惹禽兽畜牲!简直瞧不起人!

于是,窦宛冷冷地对他说道:“在下姓窦名宛字子然,洛阳人,不知这位兄台能否指点在下河东王府的方位?”

经窦宛自我介绍后,青衣男子总算是有反应了,但他的反应无礼得令窦宛想坐在地上号嚎大哭一顿。

因为青衣男子大拇指一翘,往沟里一比后,便不吭一声地走回树下,抬起白丝绢微抖三下后再往怀里一塞,两手各拎着一副鞋袜,连招呼都不打便甩头丢下窦宛,一路哼着小曲离去!

青衣男子甚至不让窦宛有机会探问他姓啥名谁,府上哪里,成婚没!

颉胺畈枥戳耍一名清丽婉约的少女自堂外轻喊一声后,领着两名小丫丰,轻踩着莲步入门。

神情悒郁的窦宛手托着腮,冷眼打量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一摇一摆地扭着小蛮腰朝自己走来,笑容可掬地对她说:“将军爷您渴了吧,让紫云再服侍您喝杏仁露好吗?”

窦宛冷不防地狠瞪了叫紫云的少女一眼。

“第一回奉茶时,你说王爷在用膳,要我等,我没话说;第二回奉茶时,你说王爷去散步,要我再等,那我也认了;这回奉茶,王爷应该有空见在下了吧?”

心知肚明的紫云不以为忤,反而眨着无辜的大眼冲她一笑,慢声细语地说:“王爷一散完步就回寝午睡去了!奴婢不忍惊扰王爷,还望将军爷稍等片刻。”

这回的说辞是令窦宛恨得牙痒痒了,她恨不得挥手当场赏给这个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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