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是今非(校对定稿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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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是今非(校对定稿版)-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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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微地抽搐了下嘴角:“不止。”
  “也好。”我把车钥匙扔到一边,连鞋都没换就大摇大摆从那光亮可鉴的地板走过去躺到沙发上打开电视,“出国一趟,好歹也学到了点技能,饿不死人。”
  然後他的脸更黑了,索性转身走回厨房。
  当他贴心地把饭菜端到我跟前时,我才终於开始觉得不安起来。
  生活里突然多了这麽个不算陌生的陌生人,让我有点不知该从何应对。而且我还在接受我已经很久没享受到的照顾,这更让我没来由地慌乱。
  “喂,我说。”我努力地坐直身体,很严肃地看著他在我身边坐下,“你有没有觉得你太闲了?”
  “没有。”他面不改色地端起碗饭,开始夹菜。
  “怎麽回事?”我不忘趁机嘲讽他一下,“找不到工作了?海龟变成海带了?”
  “那你要收留我吗?”他似真似假地说完,匆忙扒了一大口饭,又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
  其动作之急迫,大有生怕我跟他抢饭吃导致他必须饿肚子的架势。
  大概是早上我吃了两份早餐後给他留下的阴影。
  “那可不行。”我扳了扳手指,“请个锺点工的费用我付得起,可是这个全日制的家庭保姆我可雇不起。”
  他笑了笑:“许总拮据到需要如此精打细算了?”
  “不该有的预算绝对不能乱支出,开源节流嘛。”我笑眯眯地顶回去。
  “免费的。”他从善如流地往下接。
  我送给他一副感动的表情:“可我喜欢男人。”
  “我知道。”他相当认真地点头:“这没有必然联系。”
  於是我终於发现,他所谓的收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我说,”我万分同情地看著他,“你怎麽混到这种地步了?有家都回不去?”
  他眼里闪过复杂情绪,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只是一瞬,又恢复了他一如既往的淡淡表情:“吃饭。”
  “……”
  我就知道,这家夥还是以前那副德行,嘴比死鸭子还硬。
  “怎麽样?”见我开始埋头吃饭,他自信满满地问我,一脸期待受到肯定的神色。
  平心而论,他的手艺还真是好的没话说。
  我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熟了。”
  他愣了半晌,随即又笑了:“许岸,你还是那样,不会说好话。”
  我却突地有些恍惚。
  不止他这麽说,林远以前,也曾经这麽跟我叹息:“岸哥,你怎麽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呢?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我记得我当时,用异常诚恳的态度看著他说了句:“我爱你。”
  然後林远立刻表情惊恐:“岸哥,你怎麽了?”
  大概我就是属於那种,说不出什麽好话,说出来也不像话的人。
  只是我一直认为,感情靠的是行动,而不是言语。而且愈是亲近的人,我就愈加无法自然地用语言表达情感。
  可现在想想,甜言蜜语说得太少,是不是也是一种错误。毕竟人家不是我,人家没有那个义务与能力去了解我的语意。
  “别发呆了,我没下毒。”迟暮无所谓地耸耸肩,指了指我手上端著的碗,“好歹熟了,凑合著吃吧。”
  我摇摇头:“很美味,绝对堪比高级酒店的水准。”
  他换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打量了一眼我手里的饭,又打量了一眼我:“不用安慰我。真的很难吃吗?”
  於是我挫败地垮下肩膀。
  恐怕好话到了我这里,也就成了僵硬的玩笑。
  等我收拾碗筷出来,迟暮正安静地站在阳台上抽烟。
  我站在门口,敲了敲阳台门:“饭後一根烟,赛似活神仙啊。”
  他回过头看看我,递过来一包香烟。
  我挥手示意不用,他把香烟放回口袋,又转回身,对著外头吐了个烟圈污染空气质量。
  “许岸,”他忽地开口,“早上的事,我很抱歉。”
  我一怔:“什麽?”
  “我以为你会知道他们的事,”他依然没有回头,“所以我只是想问问,可是忘了你的感受,对不起。”
  然後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如此正式的客气话,怎麽听怎麽觉得别扭。
  “没事。”我打了个哈哈,“天涯何处无芳草啊,是不?哥现在可是单身贵族了,选择多多。”
  他转身看著我,嫋嫋烟雾让他的脸显得有些飘忽:“你没事了?”
  “当然啊,”我冲著他笑,“不就失个恋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咳……”说著嗓子突然有些哽,我咳了一声再继续,“我又不会跑去自杀。”
  他没再说话,只是转回去留给我个背影,一动不动地看著外头连星星也没几颗的夜空。
  过了好半天,就在我决定放任他站在这里自生自灭自己走人的时候,他突兀地扔过来两个字,语气轻浅:“我会。”
  我先是一愣,随即倒吸了口凉气。
  我差点忘了这家夥其实也是处於不知道是单恋未遂还是失恋已久的状态,而且一直是个闷声不响的主。
  据说这种人习惯把所有心思都憋著死死压抑,所以爆发起来异常恐怖,也异常容易一个冲动就直接跑去轻生连句遗言都不带多讲。
  “喂,”我惊恐地扣住他的肩膀,“你可不能乱来啊,我这是二十四楼啊。你要是从这跳下去我以後住哪儿啊?不带你这麽坑人的。”
  他回过头,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我困了,最近一阵都没怎麽睡。”
  “啊?”我还无法理解他跳跃极快的思维。
  “再没地方睡,恐怕我就真要摔下楼了。”
  “……”
  等我收拾了客房出来,他已经理所当然地霸占了客厅的沙发,躺在抱枕上在刺眼的灯光下睡得四平八稳。
  我拖了床被子出来,直接扔到他身上,把他从头到脚都捂了个严实,然後看著他因为缺氧费力地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接著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回到房间,想到客厅里还有个人在,不知怎麽地,我隐隐感觉,似乎空荡荡的床上没有了另一个人,也不再显得那麽可怕的难熬。
  我突然有点理解他坚持留在这里的意图。
  我想,可能他也是因为害怕寂寞。


☆、第三章(3)

  第二天,我发现,我交给小球的家门钥匙,不知何时被迟暮握在了手中。
  第三天,我发现,浴室的毛巾架与洗手台、客房的衣橱、门口的鞋柜、还有书房的写字桌上,都出现了一些不属於我的东西。
  第四天……
  都说二十一天能形成一个习惯,可才半个月左右,我就开始习惯只要做饭泡茶就准备两份。
  期间关於那个竞标项目,公司上下也准备得如火如荼,包括与法国厂家的联系,各类资质材料的证明,还有小球那边不时传来的一点用处不大的进况报道。
  因为工作忙碌早出晚归的缘故,尽管与迟暮同住一屋,我们也交谈甚少,当然很多时候我也是的确找不出什麽共同话题。
  幸好那家夥本来也就是个喜静的人,其安静已经基本上可以做到,整整一天在家毫无存在感。直到拉开房门出来你才会反应过来:原来他没出门?
  只是每天当我晚上回到家时始终会看到我房间开著的台灯,屋里也始终有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哪怕他只是静静地敲著电脑或者看著报纸,甚至已经回房入睡。夜晚於我,都显得不再那麽孤独难熬。
  而不似林远刚走的那两个晚上,我几乎都是睁著眼睛等待天明。
  我不知道我和他现在还算不算是兄弟,但是我不能不感激上天,在我失去曾经最重要的爱人时,给我安排了这麽一个室友,让我好歹还有勇气继续撑下去。
  大半个月後的一个周六晚上,我收到程雪发来的消息:“法国厂家派了负责人与工程师,预计周一早八点的班机抵达A市机场。”
  那时我正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研究电视体育频道播放的一场我看不懂的比赛,接到信息就立刻打电话通知小江与我周一早上去接机。
  如我所料,小江在那边沈默地听完,言简意赅地跟我说了个“嗯”,就毫不留恋地挂断了电话。
  “真是,对老板还这麽冷冰冰的。”我抱怨著,刚放下手机,旁边的迟暮已然出声:“法国的厂家?”
  我点头肯定,他又问:“你的翻译可靠吗?要我陪你去不?”
  我笑著推他一把:“呦?人才啊。你居然还会法语?”
  於是他送给我一脸受了打击的表情:“许岸,大概也只有你不关心,我是从哪里回来的。”
  “啊?”我惊讶,“原来你是去法国留学的?学什麽的?画画?服装设计?品酒?香水?造飞机?”
  他黑著脸耐心地听我一个个问完,而後颇有些无语问苍天的味道:“是加拿大。”
  “加拿大难道不是说英文的吗?”
  於是他进入无言状态,果断地偏过了头,转向电视屏幕,开始与那些做出各种优美动作的运动员进行精神上的相知相惜。
  大概是有了之前数次他发现和我存在过多代沟的经验,现在他已经习惯於在跟我沟通无能时放弃与我继续交流。
  周一一大早,我哈欠连天地起床,刚到客厅,恰好见到某个一头大汗的家夥正拎著早点推门而入。
  他显然是刚刚锻炼归来,一身轻便的运动装束,神采奕奕,意气风发,活力四射。
  这让我不得不佩服他早起的能力。
  见到我他扬起招牌式的笑容:“早。”
  我果断地走向玄关,对著镜子打量了一下我脸上那因为睡眠不足沈淀而来的黑眼圈,和岁月带来的沧桑痕迹。
  “我大概是真的老了。”我很严肃地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有吗?”他凑过来,表情相当无辜。
  於是对比之下产生的挫败感,让我一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这家夥比我还大上几个月份,可从镜子里看来,简直就像是我这麽个苍老的哥哥带著个精神焕发的稚嫩弟弟一般。
  “一边去。”我没好气地推开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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