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倾城小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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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倾城小团圆-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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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头的上海文化圈,还哄传着她的一句名言:“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把圣人古训“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只改动了一处断句,就变成了*裸的“新女性宣言”。
  这样的新女性,素为张爱玲所喜。
  自从张爱玲崛起后,人们便将她与苏青并列,誉之为“目前最红的两位女作家”。
  几乎所有的张爱玲传记,对苏青的背景介绍,基本都到此为止。其实“豪放女”苏青还有另外的一些事,说来头绪蛮多。
  曾在旧上海十分有名气的一位老中医陈存仁,后来在香港写过一本《抗战时期生活史》,内中有一处记载,是与苏青有关的。
  当时因伪上海市市长接二连三被暗杀,最后就由大汉奸陈公博亲任。“自从他做了伪府的上海市市长之后,情妇不少,大有醇酒妇人之意。曾经有一位发表‘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言论的著名女作家和陈公博有染,陈设法配给她很多白报纸,作家坐在满载白报纸的卡车上招摇过市,顾盼自喜,文化界一时传为笑谈。”陈存仁《抗战时期生活史》,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这个女作家,必是苏青无疑。
  那么,苏青究竟是不是汪伪二号大汉奸陈公博的情妇?查无实据,只是传闻罢了,但她与陈公博关系确乎非同寻常。
  两人的相识,有如传奇。
  苏青曾在《古今》杂志上发表过一篇《论离婚》,言论别致,引起了陈公博的注意。那时苏青的丈夫不肯养家、她自己又找不到工作,正是百般烦恼时。《古今》的老板朱朴就对她说:“陈公博看了《论离婚》,非常赞赏,你何不写点文章奉承奉承他呢,这样你找工作的事就好办了。”
  苏青求职心切,便写了篇《〈古今〉的印象》,拍了陈公博“市长”一马屁,发表在1943年3月的《古今》上。陈公博看了,心中自然有数。
  陈公博后来听说苏青竟为职业而烦恼,就亲自写信给苏青,请她做自己的秘书,或者到“市政府”来做科室的专员。

朋友亦有形形色色(3)
苏青接到信后,担心陈公博对她别有企图,就不想做秘书,而选择了做专员,被安排在伪市府秘书处做事。这下,饭碗是有了,但代价是沾上了汉奸的嫌疑。
  不过这段“伪公务员”的生涯仅有3个月,苏青便因撰文批评了“衙门作风”,而被迫辞职。
  那时苏青已与丈夫分居,做了离家出走的“娜拉”,借住在平襟亚的家里。陈公博得知后,心有所念,给了她8万元作租赁房屋之用,让她有了安身之所。
  闲下来的苏青不甘寂寞,想自办杂志《天地》,便去请求陈公博支持。陈公博给了她5万元,这个数目在当时可买50令白报纸,所谓“坐在满载白报纸的卡车上招摇过市”,当是指此。
  1943年10月,《天地》月刊创刊,“天地出版社”也同时挂牌开张,苏青自兼老板、编辑和发行,一个人拳打脚踢。后来陈公博、周佛海及其妻子杨淑慧、儿子周幼海,均有作品在《天地》上发表。
  她与陈公博、周佛海、胡兰成的关系都很不错。她甚至可以自由出入陈公博的官邸,陈公博也偶尔找她诉一诉“文人从政”之苦,不过两人的关系仅此而已。
  她之“落水”,起初仅仅是为了生存,与伪酋的关系也仅止于私交,而没有资敌通敌的叛国行为,因此战后“国民政府”并未追究她,但说她背景复杂,应是不错的。
  ——这样的一个人,向张爱玲走来,张爱玲未来的命运,便逃无可逃了!
  1943年秋,苏青的《天地》开张,地址就在爱多亚路今延安东路。160号,她的发刊词,写得口气甚大:“天地之大,固无物不可谈者,只要你谈得有味道。”旗下作者也是她用心网罗的,从大名鼎鼎的周作人,到刚露头角的施济美,都一网打尽。
  张爱玲,当然也跑不出她的视线。苏青把张爱玲作为《天地》的头牌作家全力追捧,她给张爱玲的约稿信,总是一上来就说:“叨在同性看在都是女流的面上、敬请帮忙之意。……”看得张爱玲要笑。
  在《天地》创刊号上,张爱玲只发表了一篇散文《论语言不通》。其后,大概彼此都发现气味相投,很快便结为至交。
  其后,张爱玲又应苏青之邀,写了一篇小说《封锁》,发在《天地》第2期上。
  这个短篇,当是张爱玲的人生大转折点——它引起了胡兰成的注意,继之,给张爱玲带来了半生的不安宁!
  《封锁》是个很精致的小说,张爱玲写的,是在一个封闭的场景中,一对在电车上萍水相逢的男女,所做的一场虚假的艳遇之梦。
  喜欢它的研究者,津津乐道的是它的现代性、人性化,或者心理刻画的功夫等等。
  谈这个小说,首先要解题,也就是什么是“封锁”?
  这是日伪统治时期的一个专用术语。在沦陷后的上海,只要在什么地方发现有地下抗日人员的行踪,日军就会封锁该区域,少则个把小时,多则十几天。
  具体办法是将有关街区用绳子圈住,各保甲当时都有“自警团”,成员为该街区18~30岁男子,由这些人担任岗哨,禁止行人进出,而后日军或伪警察开进,挨家挨户搜查。抓到抗日分子之后,才可解除封锁。
  张爱玲在《封锁》中的描写,与实际情况完全吻合。小说里讲,当封锁开始了一小会儿之后,“街上一阵乱,轰隆轰隆来了两辆卡车,载满了兵……”每当街上有封锁发生,就预示着将有地下抗日分子被逮捕。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朋友亦有形形色色(4)
这种“封锁”,不仅给百姓生活带来很大不便,而且对有爱国心的人来说,也是一个大大的梦魇。
  但是,这种压抑和恐怖的气氛,在《封锁》里根本看不到。我相信,几乎所有的读者,都把这个小说的背景,当成了时下的“堵车”来体会——那不过是现代都市中的一种无奈。
  她写得很好:“封锁期间的一切,等于没有发生。整个的上海打了个盹,做了个不近情理的梦。”也就是说,都市里对现状不满的人,在一个偶然机会里宣泄了一下。
  可是,在生与死、善与恶搏杀的背景下,精雕细刻,写出这样的一场旖梦来,不是太冷血了么!
  因此,我们就不难理解,一些正义人士对张爱玲的窜红,会有何等的不安或抵触。
  苏青对“后起之秀”张爱玲高看一眼,张爱玲对苏青也就极有好感,后来又陆续把一批作品给了苏青。
  自《封锁》起,每期《天地》都有张爱玲的作品发出来,先后有《公寓生活记趣》、《烬余录》、《谈女人》、《私语》、《中国人的宗教》、《道路以目》、《谈跳舞》等,这里面,有不少是张爱玲的重头散文。
  不过,平心而论,苏青对张爱玲并非仅有利用,她原本是不大喜欢和“同性”交往的,嫌女性太琐碎;但对张爱玲,却是实心笃意地好。
  两个人算是惺惺相惜吧——都是靠自己的一支笔打拼出来的女人。
  在《传奇》出版后的茶会上,苏青大约是怕“言语不通”,郑重其事地写了评语,请吴江枫向众人念出来,其中道:“我读张爱玲的作品,觉得自有一种魅力,非急切地吞读下去不可。读下去像听凄幽的音乐,即使是片段也会感动起来……”
  张爱玲自然是投桃报李,除了给文章,还经常为《天地》手绘插图,并亲自为《天地》设计了新封面,背景是青空,有轻云数朵,下为一女子脸庞,神情似熟睡亦似冥想,大有以天地为衾被之意。
  后来张爱玲索性写了一篇《我看苏青》,大大地抬举了好友苏青一番。
  她说:“低估了苏青的文章的价值,就是低估了现代的文化水准。如果必须把女作者分作一栏来评论的话,那么,把我同冰心、白薇她们来比较,我实不能引以为荣,只有和苏青相提并论我是甘心情愿的。”
  这段话说得比较狂,而实际上她也做到了——张爱玲要的就是超越前代!
  这篇《我看苏青》,篇幅非常之长,活画出了一个张爱玲心目中的苏青——“乱世佳人”。
  张爱玲是个内向抑郁的人,她需要有像苏青这样性格粗糙一些的朋友。
  这篇写苏青的文章,比较著名的一段文字是在结尾,写一次苏青离开张爱玲的公寓之后,张爱玲自己的心情:
  她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在黄昏的阳台上,骤然看到远处的一个高楼,边缘上附着一大块胭脂红,还当是玻璃窗上落日的反光,再一看,却是元宵的月亮,红红地升起来了。我想着:“这是乱世。”晚烟里,上海的边疆微微起伏,虽没有山也像是层峦叠嶂。我想到许多人的命运,连我在内的;有一种郁郁苍苍的身世之感。“身世之感”普通总是自伤、自怜的意思罢,但我想是可以有更广大的解释的。将来的平安,来到的时候已经不是我们的了,我们只能各人就近求得自己的平安。
  这篇文章,发表在1945年5月,离日本投降不到三个月。“将来的平安,来到的时候已经不是我们的了”,张爱玲有这个预感。

朋友亦有形形色色(5)
苏青却一点都没有。
  在张爱玲的“朋友”中,与苏青相映成趣的,是另一个女作家——潘柳黛(1920…2001)。
  潘柳黛的成名也比张爱玲略早,两人一度走得较近,据推测,她与张爱玲的相识,应是出于苏青的介绍,但后来,她对胡兰成在《杂志》上公开吹捧张爱玲有气,便写了文章大加讽刺,从而与张爱玲结怨。日后在她回忆张爱玲的文字中,对张也多有不敬。
  她所描写的张爱玲,比较夸张——
  比方与人约会,如果她和你约定的是下午三点钟到她家里来,不巧你若时间没有把握准确,两点三刻就到了的话,那么即使她来为你应门,还是照样会把脸一板,对你说:“张爱玲小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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