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卷珠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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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卷珠帘-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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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了一夜的雪,寒风敲打着门窗发出‘咣咣’的声响,震得人心颤。冬日里的太阳升起的晚,但月光洒落在皑皑的白雪上,反射出耀眼的银光,让人睡的更不安稳,我索性起来,趁着早上的时光练字。
锦生原先也识得几个字,见我练字颇感兴趣,围在我身边研磨洗笔不肯离开,还时不时的问上几句,问完用心的记了下来。我看着锦生兴致勃勃的样子,便道:“小丫头,想学写字了?”
锦生脸色一红赶忙别过头去,有些害怕的道:“奴才不敢。”
我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不敢的,宫女不能学识字,那是宫中的规矩,咱们王府里可没那么多的规矩。”
锦生眼中闪过一抹欣喜的神色,但还是有些胆怯,“奴才真的能识字。”
我放下手中的笔,道:“我当年性子浮躁,没静下心来学字,搞得现在一笔烂字羞于见人。锦绣性子沉稳,最适合启蒙,你先去和她学写大字吧。”说完我有有些惆然,“锦灿若是在就好了,她的字最有灵性。”
锦生见我神色不好,连忙转移话题,“主子,该去给福晋请安了。”锦绣也端了一盆水过来,替我洗了手,又给我穿上了一件水蓝色的坎肩。
锦生拿来一件青色天仙寿芝暗纹的棉衣过来,道:“主子,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雪,外面冷再穿件棉衣吧。”
棉衣入手沉重,我有几分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等到穿好后看着镜中臃肿的摸样,心里更是烦躁。
出门前我吩咐锦生道:“准备好手炉和热水,待会弘历过来请安,让他暖和暖和。”弘历长大后和我的感情越来越好,并没有因为在福晋身边养大而和我生分,让我对福晋十分的感动,原有的一点嫌隙也渐渐的淡了。
一阵北风吹来迎面吹来,寒风侵肌,冰冷的雪花毫无预警的吹进了我的脖领,冻得我瑟瑟发抖。太阳也似乎感受到了这塑风凛冽,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只散发出淡淡的光芒。青灰色的屋顶被白茫茫的积雪覆盖,一排排的冰溜子挂在屋檐下,好似利刃悬在人的头顶上。
福晋屋里的炭火最足,一进去就热浪十足,我脱下厚重的棉衣,整理好仪表,才到正厅去给福晋请安。
福晋穿了一件石灰色的褂子,简单的梳了一个元宝髻,一点装饰也无。我入座后,耿氏斜着眼偷偷地打量了我几下,笑道:“未妹妹,今个穿的也这么朴素啊。”耿氏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褂子,往日里最爱的景泰蓝镯子和护甲都卸了下去,头上只插了几只普通的铜簪。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宋氏就进来请安了,一下把耿氏给岔开了。等宋氏坐定后,李氏对着福晋抱怨道:“福晋,这往年入了冬都给做上几件新的皮袄,今年不光减了分例,连以前的衣服也不让穿了,弘时前几日都给冻病了。”
郭凉儿坐在最后边,也随着李氏说道:“可不是吗,奴才这几日也冻得够呛,女人不得干政,前朝再怎么闹腾跟咱们也没关系啊。”
福晋虽然衣着朴素,但是眉宇间却依旧是一派赫然富贵的样子,一颦一笑间自有威仪。福晋正色道:“如今前朝正是用兵的时候,各项的开销都得紧着些,王爷整日里都在为银钱发愁,爷今年的俸禄还没发下来呢。我这也是为你们好,整日里穿的花花绿绿的怕要惹爷心烦。”
宋氏只想安稳渡过余生,对于身外之物压根不在乎,一听有可能惹胤禛不快,赶忙爽朗的一笑,道:“福晋说的是,王爷在前朝累的脚不沾地,奴才们能在家里面享清福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郭凉儿听了宋氏的话心下依旧不服,但也不敢和福晋、宋氏对着干,郭凉儿眼珠一转看到年氏一袭紫色素衣坐在福晋右下首。年氏平日就不喜穿金戴银,今日通身更无半点佩饰,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上只插了几朵盛开的兰花。郭凉儿计上心来,笑吟吟道:“王爷在前朝忙的废寝忘食,奴才们对于这国家大事帮不上忙,只想打扮的好看点让王爷看了舒心。可惜奴才姿色粗鄙穿什么都一样,所幸省下些好料子给几位姐姐们多做些衣服,爷看了说不定就快活了。”郭凉儿一边说一边看着年氏,分明就是在对年氏说话。
年氏外柔内刚,最恨别人说她以色事人,冷冷的横了郭凉儿一眼,傲然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谁说女子享清闲。若没有女子纺织在家园,将士们的穿戴去哪找?。”年氏的话我听着有几分耳熟,总觉得像是戏文里的词,在哪听过,心里面南腔北调的唱了几遍,脑中灵光一闪,差点没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豫剧花木兰里有名的唱段,若是再加上那句刘大哥讲话理太偏就更经典了。
我看着年氏一脸正气,莞尔而笑,“奴才听闻明孝慈高皇后圣慈,曾‘率诸校妻缝纫衣裲’赠给将士,奴才可真是要向年福晋多学学这贤后之德啊。”
耿氏也是笑意盎然,道:“奴才听说年福晋把多年的积蓄拿给了王爷,要捐给朝廷以资军饷,奴才听了真是佩服啊。”
年氏挺直了后背,眼如秋水,清醇明亮不夹带一丝的杂质,缓缓地环视着屋内的女眷,正气凌然道:“如今内忧外患,我虽为女子却也知保家卫国。”
吉官‘嘻嘻’一笑,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露出崇拜的神情,天真的说道:“所以奴才们才要向年福晋学习啊。”众人听了吉官的话,一个个的都低下头,不着痕迹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掩盖住脸上的窃笑。
福晋佯装无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都散了吧,还是那句话,最近都老实些别惹爷心烦。”
屋外又飘起了雪花,骆姑姑怕我摔着,紧紧的跟在我身边扶着我,见四周无人方才不满的说道:“这年福晋为了讨王爷欢心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年氏当年进门时十里红妆,羡煞众人,这些年胤禛对她也算是大方,积蓄想来不少,她若真是都捐了怕是得有个十几万两,我倒有些佩服年氏的魄力了。
不过再忧国忧民又能怎样,没了银子以后的日子可要难过了,我不屑道:“还真没准咱们这位年福晋就生了一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菩萨心肠,不过也只有咱们爷会觉得她天真可爱了。”

51、骆氏

傍晚用过点心,我斜倚在窗边,手中一边把玩着玉蚩尤合璧连环,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雪景,花园里种了数棵金钱绿萼,每到大雪之后,成片的梅花疏枝缀玉,缤纷怒放,绿如碧玉,形成梅海凝云的壮观景象,煞是好看。屋外寒风凛冽,我又懒得动弹,所以透过窗户看看院中的雪景。
院内银装素裹,大地一片银白,厚重的积雪压在枯树上,时不时的有几只老鸦落在上面,我看的入神,把玩着合璧连环的手也停了下来,思绪也渐渐飘远,瑞雪兆丰年,明年阿玛和额娘的庄子上又有好收成了。从窗中看到几个人打着灯笼走进了院子,定神一看是胤禛,我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到院子里迎他。
进了屋用热毛巾给胤禛擦脸净手后,给他端了一杯热茶,胤禛喝了口茶暖暖身子,又把手放到暖炉上烤,胤禛道:“平日里你都没这么勤快,这大冷天的倒到院子里来迎我了。”
我把窗户关上,佯装埋怨道:“奴才刚才正赏雪呢,碰巧看见王爷来了,就出屋迎王爷。平日里王爷若先派人知会一声,奴才迎必然出屋迎王爷去。”
胤禛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莞尔一笑,“你倒是总有理。”胤禛拍了拍榻,示意我坐过去,“本以为你会有兴致抚琴赏雪,我也过来热闹热闹,顺道给你指点一下。”
提到弹琴,我心下一紧微微有些晃神,我赶忙调整好呼吸,顺从的坐在胤禛身旁,巧笑道:“奴才原本听说王爷喜好古琴,才想着学学给王爷凑个趣,可王爷嫌奴才手上长了茧子,奴才也就不再弹了。”原本我学琴也不过是讨胤禛欢心,自从年氏进府后胤禛每月来我这不过一两次,还大都歇在吉官屋里。胤禛不来,我自然也就不再练了,只是这个中缘由不能让胤禛知道。
胤禛听我说的情真意切,心下也颇为感动,将我搂在怀里,一只手细细的抚摸着我的指尖,胤禛的手被暖炉烤的火热,烧的我的心也有些慌乱。
“你啊,有的时候太小心了。”胤禛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胤禛的语气极为温暖,暖的可以融化三九天的寒冰,我突然觉得好累,我顺势靠在胤禛的身上,闻着他身上的果香,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感受着丝绸的顺滑,有那么一瞬间我的神智迷离,只想这样依靠一生一世。
过了许久屋外的乌鸦‘呱呱’的叫了起来,打破了我俩之间的平静,我的嗓音有点沙哑,问道:“王爷用了点心了吗,若是还没奴才叫人进些上来。”这会儿用了晚点估计也就在我这歇下了吧,我虽没本事勾引胤禛来我院子,但是把他留下过夜的本事还是有的。
胤禛放开了我,看着我道:“就在你这用些吧。”说完又替我正了正头上的簪子,道:“你的发簪歪了。”胤禛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在了我的脸上,温柔的动作,让我心下有些感动。他站起身来,我的没由来的感觉一冷,或许我已孤单太久。
我连忙叫人去厨房端些饽饽过来,又唤人叫吉官过来伺候,吉官伺候胤禛极为用心,是夜胤禛歇在了吉官屋里。
到了年底家家户户准备过年的时候,宫里传来了太后驾崩的消息,府中人人带孝,福晋带着李氏年氏二人天天往宫里跑,给太后哭丧。福晋偶尔会带上我或耿氏进宫哭灵,宋氏也去过一次。
胤禛每日都去给太后哭灵,他身边伺候的奴才也都跟着受累,云惠的身子在我进府前就一直不好,说是小产时落下的病,想她最近累的够呛,就让人给云惠送了枝人参过去。
太后的死在大家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个年过得也索然无味。老太太的死进一步的刺激了大家本就脆弱的神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众人当今圣上的健康状况是每况愈下。储君之事是当今的重中之重,就连我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也能感觉到前朝政局的不平静。
过了年就有大臣上书康熙提出复立皇二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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